一張紙能承載多少傳統(tǒng)?一張紙能面對何種未來?答案不一而足。然而,世界上沒有紙會怎樣——這是學者葛劍雄提出的假設(shè)。答案只有一個,假如紙的發(fā)明推遲幾百年,文明將無法方便地記錄與傳承。
在如今這個“紙”將要被“屏”取代的時代,一張紙又能夠做什么?李舫的《紙上乾坤》是一部“燒腦”的文化隨筆集,匯集了她近年來最有分量的散文創(chuàng)作。在散文隨筆的主流寫作愈來愈熱衷“小”的東西——小事象、小題材、小人物、小情緒,李舫卻反其道而行,她在紙上書寫乾坤。
寫大宋王朝在景德元年以大國身形力挽狂瀾、迎來和平的《澶淵之盟:政治的妥協(xié)》;寫老子與孔子見面口舌詞鋒與思想交匯的《春秋時代的春與秋》;寫春秋齊國吸納了眾多學人的稷下學宮流變的《千古斯文道場》;寫韓愈貶任潮州刺史之后的《在火中生蓮》……李舫駕駛她詩意的“不系之舟”溯源中華文明史,然后“不系之舟”又駛向遙無際涯的大江大海。
孔子與老子的相逢,激蕩中國兩千多年
公元前五百多年的某一天,時間,不詳,地點,不詳,觀眾,不詳,唯一知道的是兩位主角,孔子和老子。這不僅是中國思想史上兩個巨人的對話,更是兩個流派的碰撞與激發(fā)。在戰(zhàn)亂頻仍、禮崩樂壞的春秋,孔子和老子的四次會面,細節(jié)全靠后人附會,真相已成歷史懸案。
“但可以確定的是,老子與孔子的這一次會面,盡管短暫,卻圓滿地完成了中國文化內(nèi)部的第一次碰撞、升華。在中國兩千多年的思想潮流中,道家思想有效地成為儒家思想的最大反動,儒家思想有效地成為道家思想的重要補充。”李舫說。
時間證明,這一次“相逢的人會再相逢”的典型范例,對中國社會起到了直接推動作用。儒家和道家試圖在總結(jié)歷史經(jīng)驗教訓的基礎(chǔ)上,找到一條適合國家發(fā)展、具有現(xiàn)實意義的治國之道。
李舫說:“孔子專注于文化典籍的整理與傳承,老子則側(cè)重文化體系的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一部《論語》,11705個字,一部《道德經(jīng)》,5284個字。兩部經(jīng)典,總共16989個字,按今天的報紙排版,不過三個版面的容量。然而,兩者所代表的相互交鋒又相互融合的價值取向,激蕩著中國文化延綿不絕、無限繁茂的多元和多樣。”
李舫在《春秋時代的春與秋》中寫道:老子哲學和孔子哲學的一個奇特之處在于,他們將哲學問題擴大到人類思考和生存的宏大范疇,甚至由人生擴展為整個宇宙。他們開創(chuàng)了一種辯證思維方式,一種哲學研究范式,一種身處喧囂而凝神靜聽的能力,一種身處繁雜而自在悠遠的智慧,這不僅是個人與自我相處的一種能力,更是人類與社會相處的一種能力。
孔子帶領(lǐng)弟子周游列國十四年,晚年修訂六經(jīng),孔子之后的孟子、荀子、董仲舒、程頤、朱熹、陸九淵、王守仁……繼承他的職幟,將儒學思想發(fā)揚光大。
老子一生獨往獨來,在老子之后的莊子、淮南子進一步闡釋了他的思想體系。老子的無為、不言、不始、不有、不恃、不居,不僅是春秋戰(zhàn)國紛亂局面的一種暫時應(yīng)對,其對后世更有著無窮影響。在這里,大道是精神,也是生活,是進入老子哲學迷宮的一把鑰匙,也是進入中國文化的一條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