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出去買個菜順便‘打獵’,現(xiàn)在是‘打個獵’順便去買菜”
住在廣州的“獵人”江宇翔,將“打獵”當作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吃完飯出門散步一樣”。
江宇翔是“摩族獵人”里最高產(chǎn)的一位,他的輝煌戰(zhàn)績是已“拯救”了超過5000輛共享單車。
成為“獵人”與他的職業(yè)有關。他在淘寶網(wǎng)經(jīng)營一家通訊器材店鋪。第一次使用共享單車的時候,他就本能地閱讀了使用說明書。
“在淘寶的世界里,契約就是契約,每一條都可能意味著有漏洞,漏洞可能就是虧損的陷阱。”他解釋。
每天早晨,他的共享單車和淘寶兩個App幾乎同時打開。人還在床上,就已開始查找附近違停的車輛。“以前是出去買個菜順便‘打獵’,現(xiàn)在是‘打個獵’順便去買菜。”
所在小區(qū)的地下車庫,是他的迪士尼樂園。他會拿著手電筒,騎著一輛車輪直徑只有12寸的粉紅色小單車,在6層地庫里“探險”。
每當發(fā)現(xiàn)問題,他習慣關掉手電筒,在黑暗中完成舉報。他認為這是“獵人”的法則:“在無聲無息的情況下把對手‘K.O(擊倒)’。”借用科幻小說《三體》里的一句話,就是“藏好自己,做好清理”。
不過,這位老“獵手”最近在一次“打獵”中暴露了自己。
6月的一個晚上,江宇翔在廣州的一個小區(qū)“打獵”,過于聚精會神,沒意識到有人端著盆水向他走來。
第一次被水潑到時,他還以為是水滴從屋檐上滴了下來。他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潑了兩次水。潑水的是個中年女性,對他說:“你吵到我了。”
30歲出頭的江宇翔沒有“發(fā)作”,他本想著和對方理論,但他覺得在這種情況下,理論只能變成爭吵。
他一聲不吭,繼續(xù)“打獵”。
幾乎每個“獵人”都有一些“奇遇”:上海的一名媒體從業(yè)人員,剛到辦公室坐下,就聽到同事拿著手機抱怨,“我騎個共享單車也被人舉報,誰這么多管閑事!”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在樓下“打獵”了。
一個退休的上海阿姨,一次舉報完畢準備離開。被舉報者收到提示信息,跑來撞了個正著。阿姨義正辭嚴地說:“是的,就是我,我就是‘單車獵人’。”對方愣在那里半天說不出話。
一位銀行職員撞見非法營運的黑出租車司機破壞共享單車,直接上去理論,對方識趣地走開了。另一次,有行人走過來對他說:“出門找車方便了很多,很感謝你們。”
“并不是我在解救車,而是它解救了我的生活。”這位銀行職員說,自己每天扮演著丈夫、員工、父親的角色,而“打獵”的時候可以做自己。
莊驥不愿意提起他目睹的共享單車的離奇“死亡”方式,他不希望極端案例“教壞更多人”。他的手機圖片庫里裝著共享單車的“死亡大全”。那些單車出現(xiàn)在廢墟、垃圾堆、淤泥、污水里甚至樹上。它們被堆成小山,被肢解,被焚燒。
他見過有人把共享單車扔進了黃浦江,還有人把單車當“年貨”,運回湖南老家。每當遇到這種情況,他會第一時間報警,因為“已經(jīng)超出了‘獵人’的‘射程’”。
莊驥最怕的不是極端個案,而是陷入死循環(huán)。 “每個人都想在騎共享單車時獲得便利,可每個人又在使用后給別人設置障礙。”結果是,人們用“互相加害”的手法,在互不通氣的情況下,形成一個“加害圈”,“你害我,我害他,他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