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的關鍵問題是,科研人員工資收入依賴科研經(jīng)費的程度太高!就拿我們研究所為例,人員工資的90%都需要從科研經(jīng)費中支出!據(jù)我了解,有的研究所是60%或70%,最少也得占50%。”郭華說,“由此帶來的后果就是,有課題經(jīng)費時我們收入還算過得去,可一旦哪年沒爭取到課題,我們就只能拿一兩千元的基本工資,連過日子都成問題。”
因此,很多科研人員必須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爭取科研課題,有時甚至疲于奔命。
郭華說:“我算是挺能爭取項目的了,工作8年,基本每年都能爭取到項目。去年我就拿到兩個項目,總共是200萬元經(jīng)費,今年初又爭取到1個100萬元的項目,期限是3年時間。再加上我們課題組另外一個副研究員的100萬元項目,我們要用這400萬元在3年內(nèi)養(yǎng)活20個人,真是不夠用。”
郭華這樣描述自己常有的狀態(tài):拿到課題之初十分高興,但沒幾分鐘就會被恐慌取代。“我會想,項目期限到后經(jīng)費用完了該怎么辦,還得趕緊去準備申請新的課題。”
郭華說,更大的擔心在于,自己現(xiàn)在還年輕,還能爭取到項目,還有個課題組可以依靠。如果年齡大了跑不動項目了該怎么辦?工資誰來出?
這些年里,郭華也見過不少科研人員因為爭取不到科研項目,收入微薄,最終只能離開科研崗位,另謀生路。
“我們課題組就曾經(jīng)有一個女科研人員,都已經(jīng)是研究員了,之前一直也都能拿到項目。前年沒拿到項目,開始一年里,她還可以通過向所里借錢來維持自己和課題組其他人員的收入。但所里規(guī)定借錢的期限只有一年,一年之后還是沒有項目的話就會立即停發(fā)崗位津貼和績效。最終,那個女研究員因為始終沒再爭取到項目不得不離開了。”郭華嘆了口氣。
郭華告訴記者,如果這種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持續(xù)下去,他可能到40歲左右就會離開研究所,到一個有穩(wěn)定收入的單位比如高校去工作。“周圍的很多科研人員最終都選擇走了這條路。”
一些被逼無奈的科研人員和機構,會通過倒賬等方式把自己該得的報酬“偷”出來
實際上,像王林和郭華這樣的經(jīng)歷,不少科研人員特別是從事基礎研究的科研人員都曾遭遇過。
郭華從事的是基礎研究,爭取來的項目絕大部分是國家下?lián)芙?jīng)費的縱向課題。而縱向課題目前存在一個問題,就是人員相關費用的預算比例過低。
我國的科研經(jīng)費管理辦法明確指出,縱向課題經(jīng)費大多數(shù)只能用來購買儀器設備和支付材料費,以及支付項目組臨時人員的勞務費和專家咨詢費。正式的科研人員不允許從中支付工資、獎金和加班費。而能夠支出的勞務費比例很低,往往在10%—15%。
由于縱向課題沒有人頭費,大部分科研機構只能用諸如提高收取房租、水電費、試驗用地費及材料費等方式,從科研經(jīng)費中“劃撥”出部分經(jīng)費(管理費),用于發(fā)放單位科研人員的工資及各種津補貼。
一些被逼無奈的科研人員和科研機構,為了拿到自己該得的勞動報酬,難免會做出一些違規(guī)行為,比如通過倒賬等方式把自己的報酬“偷”出來。
在此過程中,也會有極個別心術不正的人員鉆空子,挪用和貪污科研經(jīng)費。
面對生活的壓力,一些年輕的普通科研人員還不斷地爭取橫向課題和其他渠道的資金,做大量低水平甚至是重復性的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