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國齊人鄒衍說:“中國之外尚有九州;九州之外有大瀛海。”莊子說:“計中國之在海內,不似稊米之在太倉乎?”蘇東坡如是說,天與地都在盈盈大水中,九州在大瀛海中,中國在少海中。那么,上至皇帝,下至百姓,有誰生下來不是在島上?貶與不貶又有何不同?他頓時超然物外,升華的靈魂翱翔到一個沒有蠅營狗茍、朋黨爭斗的自由天地!
他還講過一個故事:把一盆水倒在地上,一片草葉浮起,上面的螞蟻非常驚慌,茫茫然不知道要漂到哪里去。不一會兒,水干了,螞蟻從草葉上爬下來,徑直走了。見到同類,螞蟻哭著說:“我本以為見不到你們了,誰知很快就出現了四通八達的大道。”
這個故事看似是個笑話,但它告訴人們,絕望只是暫時的,希望,才是永恒的。
蘇東坡的心結全然打開。他面朝大海,仰望蒼穹,暢然大笑。
苦難,永遠無法摧垮一個高貴的靈魂。
苦難,對智者來說,不過是人生百態(tài)中的一種體驗。
初到海南,蘇東坡“食無肉、病無藥、居無室、出無車、冬無炭、夏無寒泉”,更別說書籍和筆墨紙硯,再加上語言不通、習俗不同,生活十分艱難,但他仍一如既往地關注民生。
當時人們還是飲用咸灘中的積水,既苦澀不堪,又不衛(wèi)生,很多人常年患病。蘇東坡親自帶領鄉(xiāng)民挖井,取用地下水。飲水潔凈了,患病的人也逐漸減少。他的挖井方法在當地廣泛使用,人們親切地稱為“東坡井”。
蘇東坡是海南文化的拓荒者、播種人。當時的海南島,教化未開、文明遲滯、生產落后。蘇東坡以詩書禮樂之教轉移風俗,變化人心。他開設學堂,親自編寫教材,講讀四書五經,傳授中原文化,不僅受到海南百姓的敬仰和愛戴,就是那些遠在千里之外的廣州學子,也冒著驚濤駭浪前去求學。
蘇東坡漸漸把海南當作自己的故鄉(xiāng),樂不思蜀。他在詩中寫道:“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
蘇東坡并不追逐政治,但政治卻在一直追逐著他。元符三年(1100年)正月,哲宗去世,其弟徽宗繼位,被貶的元祐諸臣開始內遷,蘇東坡也是其中之一。但一年多的舟車勞頓、跋涉顛簸,年邁體弱的蘇東坡行至常州,身染重病,于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七月病逝,走完了他66年的坎坷旅途。
蘇東坡的經歷,令人唏噓嗟嘆。
雖飽受人生之苦,卻始終堅守本心,純真溫和、豁達樂觀,不抱怨、不頹廢、不刻薄。這或許就是他的最大魅力。
面對蘇東坡,我無法言語,但神清氣爽,猶如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