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青色水泥板路面上，幾只小狗躲在各家檐口的角落，瞇眼望著來人，一點不驚慌；三兩老人，就在這狹長的通道里話起了家常。她們背靠的老房子的墻壁已經(jīng)斑駁脫落，墻體的沙石和瓦片早已顯露。這老房子，幾位七八十歲的老人，也都說不清楚是什么時候建的、怎么建的，又有怎樣的傳說？
集美頂許村張莊的這幾十間閩南大厝，就掩映在村民新蓋起的小樓中間，鮮有外人知道。而隔它三公里以外的東輝村，九十九間大厝又是另一番模樣。穿梭在這些歲月鑿刻出鮮明印痕的閩南大厝間，仿佛時光就此輪回，在過去與現(xiàn)代間不斷跳躍。
文/圖 李小慶
大厝內到處是歷史的痕跡。
誰建的閩南大厝
竟無人知
說來奇怪，張莊里的人，沒一個姓張，全都姓陳，只不過陳姓的人，后來又被外來姓氏占據(jù)，現(xiàn)在只剩下一半多了。
頂許村73歲的老人陳再坪說，村里剩下的大厝，都集中在一起，總共有二三十間，燕尾屋脊，前后兩落，前天井后廂房，側門都朝巷道開。大路兩側的房子是四間，小路兩側就是兩間的房屋。都是同樣的裝飾、同樣的風格。
70歲的李阿嬤，住在這老房子里面已經(jīng)五十年，房子在深巷里面，一個天井兩個廂房。她摸著一塊一塊要脫落的沙石墻壁說，里屋的墻壁也是這樣，不過即使摳得出一塊一塊來，墻壁還是很結實的，這么多年，也沒見倒塌。
誰建造的這些房子？都多少年了？老人們都搖頭。李阿嬤說，她婆婆活到83歲，她現(xiàn)在也70多歲了，也不知道老房子啥來歷。
■灰墻紅瓦，樸素的大厝。
巷道橫豎搭配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每一家的結構都相似。
不過，也有人研究了出來。原來，張莊以前是一座城堡，偶爾的幾處斷墻，老人們說，那就是原來的城墻。
張莊里還有個“城隍廟”，雖早已被毀，但在它的前面，還保留著一面長約十多米、寬約半米的三合土城墻，現(xiàn)在已經(jīng)斑駁不堪，但卻顯示出了深遠的古老氣息，印證了當年的歷史、小城的滄桑。
據(jù)說，張莊閩南大厝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它的規(guī)劃。橫巷道寬約2米，豎巷道為一寬一窄搭配，寬的約2米，窄的約1米。規(guī)劃非常整齊，巷道筆直，能從巷頭直望巷尾。老人們說，年輕人們都不愛住里面，都搬出去建新房了。你看不到一米的通道，運個東西都進不來??！
不過，在過去，這樣不寬敞的巷道，也許就能抵御盜匪入侵，起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功效呢！
走在巷道里，徐徐的涼風襲來，從墻內爬出來的長藤仙人掌，隨著風兒搖擺?？諝馍跏峭〞?，這么系統(tǒng)的規(guī)劃，在從前是不多見的，可見當時人的智慧和眼光。
沒后門的大厝 令人費解
走在巷道里，比人頭高過一點點的紅色大厝屋頂，就這么伸了出去。透過小小的窗口，可以窺見里面曾經(jīng)的生活。小窗一看就是后來鑿開的，用三四根石頭柱子頂了起來。
據(jù)說，張莊閩南大厝有三大特色:首先就是無窗、無后門。這樣的房子很令人費解，因為風水學上說，無后門的房子為“兇宅”，是不吉利的。而且空氣也不流通。不過也有一說，是建造者對房屋的自信:注重個人隱私、對城堡的防衛(wèi)做得相當好！
再就是，這些閩南大厝都很樸素，沒有一幢是紅墻碧瓦、雕梁畫棟的，所有的大厝外墻都是用泥灰堆砌而成，李阿嬤說，這里面，肯定用了紅糖水。陳再坪老人更自信了:你別看它現(xiàn)在這樣，十年后、五十年后、百年后，它還是這樣！
張莊的閩南大厝，也沒有護厝，一般的護厝，是主屋不夠用時再擴建的，張莊沒有護厝，說明當時的房屋已經(jīng)夠住了。
張莊有巷名為“陡街”的巷道，有稱“布店”的古大厝，這古大厝以前是染布、賣布的。張莊在以前可能已有初具規(guī)模的小街，初具建“街市”的條件。在張莊，還有另外一個傳說——和灌口爭建“街市”。據(jù)說在以前，灌口和張莊一樣是一個普通的村落，為了爭建“街市”，兩村的人爭得不可開交。最后灌口人比較精明，提出了稱兩地同樣容積的井水的輕重來決定輸贏，結果有預謀“先下手為強”的灌口人在井里下了鹽，于是灌口的井水自然比張莊的井水重，灌口人取得了最后的勝利，而張莊人只有“啞巴吃黃連”拱手相讓了。
現(xiàn)在，古厝只剩下了歷史的傳說，斑駁的墻壁顯示了歲月的滄桑。大厝的旁邊，有一顆百年古榕樹，村民在樹的周圍，豎起了幾根石凳子，用來納涼話家常。而與它相隔一個水泥路面，就是一個現(xiàn)代化的農(nóng)莊，農(nóng)場主用“天然氧吧”來做農(nóng)莊的修辭，在那里，釣魚、吃農(nóng)家菜、采摘蔬果……又是一番現(xiàn)代的生活。
九十九間閩南大厝
座座相連
與張莊閩南大厝相距三公里左右的東輝村，又是一個閩南大厝的聚集地。這里的老厝，與張莊大厝不一樣，雖同樣是燕尾屋脊、磚墻紅瓦，但不同的是，這里的大厝主厝和護厝每一座都相連。主厝門口有一大片埕地，埕地外圍原先還有一排護厝，但現(xiàn)在因年久失修、無人居住而破落不堪。
這里有個傳說，東輝村九十九間又稱新厝內，據(jù)說清朝年間有一秀才，家境寬裕，想興建一座百間房屋，建到九十九間后，第一百間的房屋總蓋不成，不是建了又倒，就是蓋了就塌，連續(xù)多次，竟無法蓋上第一百間，因此就以“九十九間”為名了。
現(xiàn)在落敗的老厝，依然顯示了它當年的霸氣:由南、北兩組并列的大厝組成，前部有大磚埕庭院及一排橫向排屋，總面寬60米，通進深54米。每組建筑均為前、中、后三落。南側一組規(guī)模較小，為“七間起”或“棋盤式”布局，面闊22米，進深45米，由中央的四合院和后落及南側的一列護厝組成；北側一組規(guī)模較大，為“八間起”布局，面闊36米，進深45米，由面闊3間的前后二落大厝、后落加上南側的一列護厝和北側的雙列護厝組成。
兩組建筑之間有弄巷相隔，弄巷寬2米，尾端巷門上建一角樓（銃樓），布設槍眼。原大磚埕庭院對角亦各設一角樓，“文革”時被毀。老厝建筑規(guī)模龐大，房舍眾多，間間相通，號稱“九十九間”，也成為閩南大型古厝民居的代表。
在摩托車上繞著大厝一圈，75歲的黃阿嬤就曾住在這99間老厝里的一間，現(xiàn)在，她的兒孫在老厝的外圍修了二層樓的紅磚樓房。黃阿嬤說，老厝有兩落的，三落的，現(xiàn)在都沒有人住了，變成了空房子，有的還成了剛去世老人的最后一站。
路線:廈門大橋——孫坂路——到324國道往灌口方向走——路旁看到“東輝”標志，向村道行駛2.5公里，即到東輝村金輝社；折回324國道，繼續(xù)向灌口方向行進，不到一公里，左手邊即是頂許村張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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