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文山
歌詞可以有如此美的文學意境:“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歌詞也可以有電影橋段般的畫面感:“古巴比倫王頒布了漢摩拉比法典,刻在黑色的玄武巖,距今已經三千七百多年;你在櫥窗前,凝視碑文的字眼,我卻在旁靜靜欣賞你那張我深愛的臉。”能寫出《青花瓷》《愛在西元前》這樣歌詞的人,到底是從哪里來的靈感?前些天,《環(huán)球時報》記者在北京一場活動上偶遇它們的作者方文山,他這次有點跨界——為“京東文學獎”當評委。前進帽、牛仔褲、花上衣,山羊胡……撲面而來的臺灣流行音樂風格和同臺的大陸作家畫風明顯不同。不過,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謙遜在他身上同樣體現(xiàn)。“我不曉得誰給我加上‘音樂詩人’或‘文字大師’的頭銜,我就是文字工作者而已。我不認為自己有天分,是靠后天學習的累積。”方文山在接受《環(huán)球時報》記者專訪時說。
從宋詞中吸收養(yǎng)分
環(huán)球時報:你的歌詞有很強的畫面感和文學意境,據(jù)說你將歌詞當成電影腳本去營造。你如何在文字之內與文字之外獲取靈感與養(yǎng)分?
方文山:我很喜歡強調所謂的畫面感,因為畫面感會讓歌詞有一個結構,這個結構會讓人家進入故事里面。不過,我并不是把每一首歌詞都當作電影腳本去經營,那樣也太累了,而且沒必要。像《青花瓷》這樣的歌,因為要呼應瓷器和器皿制造的過程,才會把它當成電影腳本經營,要去收集資料,消化資料。否則一般大多數(shù)狀態(tài)下,流行音樂的歌詞只是一種情緒而已,只是一種意境的營造,不需要收集資料。歌詞里有很強的畫面感跟文學意境,某一部分是來自于我早期的編劇訓練,因為之前我參加過一些編劇的課程,它強調人、時、物、景,這些東西久而久之就會變成歌詞創(chuàng)作的一個技巧,或者是文字上的畫面感。
我的創(chuàng)作養(yǎng)分其實更多來自于閱讀,因為閱讀會讓你看到不同的世界。比較直接的養(yǎng)分其實是宋詞,因為宋詞里面一些文字的畫面感很美,或者一些詩歌,也會變成創(chuàng)作的養(yǎng)分。
環(huán)球時報:有報道稱,你選擇“中國風”作為主打風格,是因為臺灣樂壇缺少此元素?,F(xiàn)在有很多人跟隨你,未來你還會繼續(xù)創(chuàng)作這一風格嗎?當今華語樂壇市場還缺什么?
方文山:我不是選擇把所謂“中國風”歌曲當作主打類型,而是我認為華語歌詞創(chuàng)作可以有不同的表現(xiàn)方式、多元的題材,所以我才覺得,談情說愛也可以把時空架設在某一個朝代或者某一個時空背景。那個時空背景可以是田園風光、偏古代的風格,或者是偏宋詞的風格,慢慢就被歸為“中國風”。其實,“中國風”只占我歌詞創(chuàng)作的1/5,我也寫一些都會風格、小清新風格、偏文青類的,或者比較天馬行空的,所以,“中國風”并不是我的主打風格,而是我創(chuàng)作的類型之一。我不并認為有人追隨我的“中國風”,因為這是任何人都可以寫的一種類型,“中國風”歌詞并不是我們發(fā)明的,早在臺灣的校園流行音樂時期就有這樣一種風格了。當然,我會繼續(xù)去創(chuàng)作這樣的風格。
至于當今的華語樂壇缺什么,如果單單指歌詞的話,我覺得各種類型都有了,批判的、鄉(xiāng)愁的、愛情的、都會的、中國風的……從主題上看,主導歌都是愛情題材。因為沒有勇氣,因為商業(yè)機制的關系,不太會有歌手把關心環(huán)境、關懷社會的非愛情議題當主打,我覺得是缺少這種勇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