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一直下,沒有停過。
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帶著一陣陣攝人心魄的寒意:安徽告急!江蘇告急!武漢突破警戒水位,漢口江灘再次豎起“防汛生死牌”:人在堤在!
暴雨中,有一群人,挺立在抗洪一線,以身為堤,以命換命。
這么多年,他們刷出了一種刻骨銘心的“存在感”。即便平時總有些別有用心之徒明槍暗箭地抹黑他們,但危難關頭,人們最先想到的、最為盼望的,還是那抹迷彩色。
子弟兵來了,希望就來了!
幾年前,一個戰(zhàn)友曾問我:“你知道我為什么來當兵嗎?”那時,部隊待遇正在提高,應征入伍的種種優(yōu)撫政策正在出臺,社會上對于“為什么來當兵、獨生子女還能不能打仗”的討論正熱烈。
不過,不出意料,我等來的答案和那些都沒有關系——
“就是那些綠迷彩,那些胸前套著黃色橡膠圈的人,他們面對滔天咆哮的激流,不是后退而是上前;他們扛著沙袋,裹滿泥水,你看不清他們的臉,卻看得到他們的眼神,疲憊而堅毅。我一直以為那就是解放軍,我就想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說這些話的時候,戰(zhàn)友的眼里也透著堅毅。后來我知道,那一年,他在洪水里失去了家。

那是1998年。
戰(zhàn)友的話、他對抗洪戰(zhàn)士的描述、他對于洪水的記憶,重重敲打著我。那天,我路過營房里的樓道,瞥到墻上的英雄事跡宣傳板,雷鋒、張思德、邱少云……還有胸前救生衣上赫然印著“塔山”二字的李向群。
你很難解釋,一個人的童年記憶,對這個人的一生有多大影響。我和我的戰(zhàn)友中,太多人是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印在腦海中的一瞬間,萌生了參軍報國的沖動。奇怪的是,這種沖動歷經時間的洗刷,越是艱難困厄,反而越是強烈。

二
如果把武器裝備比做一個人,你會發(fā)現(xiàn),許許多多的裝備,他們“參軍”的心路歷程,與一個人的參軍經歷是何其相似。
2008年5月12日,大地震撕裂了汶川,十萬大軍從祖國的四面八方奔向震中。
道路遮斷、群山攔路,子弟兵再現(xiàn)“飛奪瀘定橋”似的“鐵腳板”,空降兵15勇士寫下遺書從數(shù)千米高空傘降震中……
也是在那一年,人們發(fā)現(xiàn):我們需要更多的大型運輸機,需要更多的直升機。在繁忙的運輸線上,人們看到了俄羅斯的伊爾-76、米-26,也看到了美國的C-17。
世界上只有3個國家有能力自行設計制造大型運輸機。有的東西,即便再有錢也無法買到。生命如此,核心裝備亦然。
那時,我們自己的大型運輸機立項才幾十個月,中國哪怕要想多獲得1架二手大運,也要經過一輪又一輪的艱難談判。
空前忙碌的四川某機場上,為數(shù)不多的大型運輸機飛行員一次次拒絕休息,一次次要求再多飛一趟、多拉一點物資。登上飛機的救援人員,像一位精明的商人計算著自己攜帶的每一件裝備物資,重量、體積……寧可自己少帶些口糧和個人物資,也想多帶一件裝備。
那一年,大地震對深藏在巴蜀群山中的國防工業(yè)企業(yè)造成了一定的破壞。許多軍工人,面對著生離死別,承受著失去親人的悲痛。從殘垣斷壁中走出來,大家收拾悲傷,繼續(xù)埋頭趕路。
那一年,還沒有名字的“中國大運”有了強烈的胎動。“多難興邦”四個字,從一所帳篷小學的黑板上,傳遍了神州大地。
中國,就算咬掉牙、拼了命,也要有自己的大飛機!
中國,就算經歷再多的苦難,也不會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