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日升老先生一輩子都在和泉州文化打交道(陳起拓 攝)
人物簡介
陳日升,1943年9月出生于泉州永春榜頭,后隨家庭遷徙至泉州城。畢業(yè)于廈門大學中文系,軍墾一年半,任教兩所中學,當過三年農(nóng)村工作隊員。泉州地改市前后,在報社任編輯,后擔任泉州市文化局副局長、市文聯(lián)主席。退休后擔任泉州歷史文化中心副理事長,繼續(xù)守望泉州文化。
1.您大學讀的是中文系,畢業(yè)后當過教師、媒體人、政府部門文化干部,退休后仍然活躍在各個民間文化組織中,可以說一輩子都跟泉州文化打交道,能否談談您對泉州文化的認識過程,您是如何愛上泉州文化的?
陳日升:我喜歡泉州文化,跟我小時候成長的環(huán)境有關。從小我就學寫文章,后來大學又念了中文系,一段當老師也是教語文,退休前的19年都在做泉州文化,對于泉州文化越來越熱愛,越來越覺得她的珍貴,所以終身從事這個事情。如果說到對我有影響的具體人,老市長王今生對我的影響特別大。上個世紀80年代,他主持過兩次全國性的南音研討會,那時候我在報社當記者,去采訪的時候才知道,以前從未覺察,只把它當作普通民間音樂的南音,竟然是世界古典音樂的權(quán)威代表,中國最寶貴的音樂財富。原來我們身邊有這么重要的文化財富,當時這一認知觸動了我的靈魂,可以說通過南音這個“介質(zhì)”,讓我對泉州文化產(chǎn)生了更加深入地去了解的沖動和熱情。
我們所說的文化一方面是物質(zhì)的,一方面是非物質(zhì)的。泉州許多非物質(zhì)遺產(chǎn)比如梨園戲、木偶戲、布袋戲、高甲戲、打城戲等,基礎音樂都是南音。以往我們沒理解它的重要性。南音是我們民族音樂現(xiàn)存最古老的,最具優(yōu)美性的,如果懂得了南音,你對泉州的非物質(zhì)文化就能有一個比較系統(tǒng)的了解,特別是演藝方面的,因為都是“一條線”上的。

陳日升的著作《到馬可·波羅的故鄉(xiāng)去》(顏瑛瑛 攝)
2.您聯(lián)合泉州市教育部門持續(xù)32年推進“南音入校園”,從中可以看出您對南音的感情尤其執(zhí)著,在眾多民間藝術(shù)中,您是否對南音情有獨鐘?
陳日升:我記得有一句話形容寫作的,說作詩要如何作得好?就是達到一種“人人心中所有,人人筆下所無”的境界。每個人都覺得這個東西很好,但是不知道要如何去傳習展示。我是憑著這樣一個理念來做事情。力爭把“人們心中所有”化為“可以把持運作”。
每個人都說南音很好,要傳承,但是沒找到好辦法。我當時在做文化工作,覺得身上有這個責任,因此首先將南音推進校園,讓青少年從小就開始接受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熏陶。這樣一來他們長大以后無論走到哪里,不一定做藝術(shù)工作,他可能是一個醫(yī)生,也有可能去菲律賓繼承家族遺產(chǎn),但是只要聽到這個旋律,這個與其他地方不一樣的獨一無二的音樂,就會想到小時候接觸的南音,想到家鄉(xiāng),想到祖國,這一點非常重要,提升青少年的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也就是文化自信。
3.在泉州,許多人都知曉您“泉州第一炮”的雅號,似乎任何與泉州文化有關的話題您都能侃侃而談,歷史名人、方言奇俗……這么多的信息量您是如何儲存記憶的?是否也是一個學習的過程?
陳日升:熱愛家鄉(xiāng),就會熱愛家鄉(xiāng)的文化。這種熱忱會推動我們?nèi)ブ鲃訉W習。我的方言知識可以說是自學而成的。廈門大學曾經(jīng)有一門閩南方言的課程,中文系第五年可以選修。以前我曾做過電視方言節(jié)目的嘉賓,經(jīng)常會被問到一些泉州話能讀得出來,卻寫不出來的字。我有好幾本方言詞典。碰到不懂的地方就查。比如閩南話中,形容老人不愛吃飯愛吃“時饈”。時饈這個詞,過去有人寫做“四壽”,說是因為敬祖先的時候擺四樣食品,因此得名。臺灣那邊有人寫做“四秀”,是說節(jié)慶時給客人端出的點心有四色,寫作“四秀”。查閱資料,才知道不對。韓愈被貶潮州的時候,為他去世的侄兒寫了一篇祭文,其中有一句“聊備時饈”,因此我認為“時饈”的寫法才是正確的,所以閩南話跟古漢語的淵源有著很深的聯(lián)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