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變成一道非常堅固的墻”
兒子去世后的幾年,西芒的婚姻也告一段落,成為一個獨居者,只是偶爾和家人電話聯(lián)系。
最初,對兒子的思念揮之不去,西芒幾乎每周都會去墓地。只要想起孩子或遇上傷心難過的事,西芒就會立馬開車去墓地找兒子聊天,給兒子放他愛聽的歌,講生活中遇見的事。
為了轉移注意力,兒子去世后,西芒拼命將自己除去睡覺的時間全部填充起來。“每天吃完早飯后就開始織毛衣,后來有了網(wǎng)絡,上網(wǎng)就代替織毛衣了。”西芒說,她每天都泡在網(wǎng)絡詩詞里,還在論壇開了一個“門診室”,為網(wǎng)友解決心理、生理問題。這讓西芒感受到還有人需要她。2003年,當時非典疫情蔓延,西芒就和退休的醫(yī)生們義務坐診。
漸漸地,一種被需要的感受成為活下去的精神寄托,也促使西芒轉換生活的理念,有了活下去的支點。“從前,兒子就是我的全部,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他身上,一直跳不出來。失去兒子后,我才知道其實我能幫助很多人。”
西芒回憶,學校的老師曾在兒子去世時安慰她說:您以后會有很多孩子的。“我當時很想罵他,我就這么一個孩子,還在你們學校沒的,你居然還說我以后會有很多孩子。”
但是現(xiàn)在西芒真的有了很多孩子,小愛換成大愛,不局限于血緣。“我現(xiàn)在在臺灣、香港就有很多孩子,他們經(jīng)常會組團到大陸來訪學,我作為隨團醫(yī)生,幫他們看看病。這些小孩會叫我媽媽,婚戀問題、就業(yè)問題、要不要出國都會和我咨詢。”
與此同時,西芒也嘗試和兒子達成“和諧”,“我會覺得兒子還在外面讀書,只是很久沒回家了,現(xiàn)在學生讀書的時候也是回來不了幾次嘛。” 西芒認為兒子活在另一個維度,“他希望我好好活著,只要我開心,對身邊的人好,他就會多來看我。”
西芒還保持著這樣的習慣,一般完成備課后,她都會在家里喊一下兒子,“我能感受他站在房間門口,會和他打聲招呼,不管他回不回答,我說兩句話后就會很舒服。”西芒說,兒子生前和她就像朋友,有事都會和她商量,“我和他商量多少年后我會去看他。”
近些年,孩子去世的痕跡越來越少。西芒只有在清明、生日、祭日、春節(jié)這樣的日子去看孩子,“孩子對日常生活的干擾少了。”
2014年,與徐坤的電話交流,讓西芒第一次接觸到北京愛心傳遞老人關愛中心。隨后,在2015年春節(jié),徐坤邀請西芒去貴州“躲節(jié)”,遇到了更多的失獨群體中“同命人”。
原本,西芒是以醫(yī)生的身份過去輔導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的失獨媽媽,但是她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同命人都很排斥非這個群體的人。“別人的事情是頭上過,自己的事情才是心上過,外人的同情很難有分量,畢竟這個傷痛太大了,不是說帶點水果就會覺得很溫暖。”意識到這一點,西芒知道自己必須站出來了,“到了貴州我才發(fā)現(xiàn)失獨群體的這個特點,所以我必須以這個身份站出來。”
西芒還記得在貴州的一次心理咨詢會上,一位當?shù)氐男睦韼熡捎诓涣私馐И毤彝サ膫刺攸c,安慰他們“向未來看”,結果大家都哭了,“本來是躲節(jié),大家刻意忘記現(xiàn)實,裝得興高采烈,維護著自己的假面具,你卻把這層紙捅破了”,西芒看情況不對,立馬轉移了話題,“我說孩子去世了,但我們還有很多可以驕傲的地方”,才穩(wěn)定了失獨媽媽們的情緒。
除了失獨媽媽外,在徐坤老師的邀請下,西芒還作為醫(yī)生,經(jīng)常義務為關愛中心服務的孤寡、空巢老人開展自救常識等醫(yī)學公益講座。前些天,西芒就在門頭溝為老人進行了家庭急救常識講座,“我會告訴一些獨居老人在出現(xiàn)扭傷、流鼻血、燙傷等突發(fā)情況時怎么實行自救和互救。這對他們來說比較實用。”
西芒覺得,自己先要活得很有意義,這樣才能用自己的經(jīng)歷去感染其他人。“我要讓別人覺得,我這么難的人都可以精彩,你們不是更可以做到嗎?如果我能精彩起來,大家一定會有信心,這比一個本來就很精彩的人要有號召力得多。”
直到如今,西芒還會時常想起曾經(jīng)母親鼓勵自己的一句話,“你要是一座危墻,別人就無法依靠。一定要讓自己這堵墻是非常堅固的墻,別人才能依靠這堵墻站起來。”
來源:中國新聞網(wǎng)
原標題:失獨媽媽:常去墓前與兒聊天 近四成有自殺傾向
原鏈接:http://www.chinanews.com/sh/2016/04-24/7845806.s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