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fā)當天,蔣君章是進入陳布雷房間,查覺陳氏已亡故的第一人,他曾將親歷目睹陳布雷自戕身亡之情景,于一九四九年陳布雷之忌日,寫成〈悼念布雷先生〉文章,文中詳細縷述了當天情境:“…去年今日(十一月十三日)秋高氣爽的早上,我照例打完太極拳,看完報紙,坐上我的辦公桌。大約是九點半罷,電話鈴響,我拿起一聽,是中央黨部催布雷先生開會。我問了隨從一聲,知道還沒有起來,我想起兩天以前他關照我不要讓他見客,昨天總理誕辰,也沒有去參加,他是需要休息,因此我就替他請了一次假?!薄笆c零五分了,門還關著,我奇怪了,布雷先生平時八時左右必起床,起床以后再休息是常有的,但不會關門;就是平常度夜,也不是常常關門的,為什么此刻還是關門不起?莫非有何不祥?”
因見陳布雷房門緊閉,為一探究竟,蔣君章要副官陶永標站在茶幾上,設法打開陳布雷房間的氣窗,陶永標、蔣君章兩人慌慌張張打開房門,驚心動魄的一幕閃現(xiàn)在他們面前,蔣君章寫道:“天哪!臘黃的臉,睜開了的眼,張大了的嘴,而枕旁邊卻是一封給我的信,這是我平生所遇最大的晴天霹靂,是麻木了罷,一點沒有感覺,本能地立刻拉開他的被窩,撫摸他的手,是冰冷的了,又撫摸了他的腳,是僵硬的了,最后撫摸他的胸口,還有一點溫暖?!?
一陣忙亂之后,連同蔣介石的專用醫(yī)師在內,一共來了三位大夫,打了幾針強心針,最后宣告急救無效。這時,除了蔣君章,還有蔣介石的秘書周宏濤、“總統(tǒng)府”第二局局長陳芷町、中央宣傳部副部長陶希圣、“行政院”秘書長李惟果等高干,聚攏在一塊商量該怎么處理陳布雷的后事。第一時間,他們擔心該如何對外發(fā)布消息,陳布雷給蔣君章的遺書里已經有了具體的交代:“此事可請芷町、希圣諸兄商量,我意不如直說‘自從八月以后,患神經極度衰弱癥,白天亦常服安眠藥,卒因服藥過量,不救而逝。’?!?
陳布雷被發(fā)現(xiàn)自戕身亡后一個小時,蔣介石從“總統(tǒng)府”第二局局長陳芷町聽聞消息,陳芷町把得自陳布雷房間的遺書,親呈蔣介石,遺書如是開頭:“介公總統(tǒng)鈞鑒:布雷追隨二十年,受知深切,任何痛苦,均應承當,以期無負教誨。但今春以來,目睹耳聞,飽受刺激,入夏秋后,應象日增,神經極度衰弱,實已不堪勉強支持,…何如坦白承認自身已無能為役,而結束其無價值之一生?!?nbsp;
何以陳布雷選擇十一月十三日自我了斷?陳布雷在雜記中述說:“不但怕見統(tǒng)帥,甚且怕開會,自己拿不出一些些主意”。根據(jù)蔣君章的說法,陳布雷被發(fā)現(xiàn)自殺死亡當天早上,國民黨中央黨部曾電催陳布雷去開會。陳布雷之所以怕開會,是因為怕自己提不出具體對策,一如他所謂:“應該早些提出方案之文件(如戰(zhàn)時體制)一天天拖下去”,甚至怕“見統(tǒng)帥”,怕見蔣介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