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宇寧已能站上中國標志性演出場館的舞臺。

摩登兄弟樂隊成員,從左至右依次為阿卓、劉宇寧、大飛。



首張專輯中的部分單曲,目前新歌正陸續(xù)更新。
上周六晚,摩登兄弟“成長風暴”演唱會上海站完滿落幕。至此,從北京凱迪拉克中心到上海梅賽德斯奔馳文化中心,身為摩登兄弟主唱的劉宇寧,已經(jīng)站上兩個中國地標場館的舞臺,舉辦了三場萬人演唱會。
當時間回到半個月前,8月15日下午7點,離摩登兄弟“成長風暴”演唱會第一場北京站開唱只剩不到48小時的時間,身高189cm的劉宇寧從化妝間踱步進入排練室,彎腰將自己折坐進了新京報記者面前的椅子中。
看起來,他還沒有從剛才的一場小憩中解除疲憊。經(jīng)歷半個月的反復(fù)排練后,劉宇寧已經(jīng)帶著他的音樂走到了“高考前的最后沖刺階段”。而這場高考一般的演唱會,雖未重要到改變主人翁命運的程度,但也無疑成為當今時代娛樂行業(yè)和造星文化的某種象征——
一位普通家庭出身的東北大男孩,通過網(wǎng)絡(luò)直播翻唱收獲千萬粉絲和億萬點贊,最終躋身演藝圈一線流量行列,憑借實力與人氣登上北京地標場館舉行個唱。無論是用作前沿觀察的行業(yè)報道,還是撰寫勵志追夢的深夜雞湯,這則故事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素材。
不過,當掀開那張足夠厚重的網(wǎng)紅標簽,這位故事的核心書寫者,真的在全情享受主角光環(huán)嗎?所幸,劉宇寧足夠坦誠。在40分鐘的采訪時間里,他將自己來之不易的幸運,與揮之不去的困惑,向我們一一道來。
1 “歌手”界的闖入者
2019年1月,長沙市。湖南廣電大樓旁,數(shù)百名身穿黃色雨衣的女孩坐在馬路牙子上,于寒風中固執(zhí)等待著偶像的出現(xiàn)。路過的人總會回頭張望,然后默默讀出她們身邊或大或小的燈牌上最顯眼的7個字:摩登兄弟劉宇寧。
與大樓外應(yīng)援氛圍相反的,是空氣有點凝滯的節(jié)目后臺。又一場《歌手2019》節(jié)目錄制結(jié)束了,劉宇寧惜敗說唱組合ANU,止步于踢館賽階段。“你能分析下自己的失敗原因嗎?”當身穿皮衣的劉宇寧進入群訪間后,有媒體向他拋出了這個問題——顯然,在場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帶著審視而非欣賞的目光望向這個“歌手”界的闖入者的。“因為我唱得還不夠好唄,”劉宇寧笑了笑,謙和中帶著一絲無奈。
“為什么是劉宇寧?”從在短視頻平臺直播翻唱爆紅,到亮相《歌手2019》與劉歡、齊豫等人同臺競技演唱,這個問題在當時終于大規(guī)模引起了人們的討論。作為新型傳播文化下的爆款案例,他也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為什么是我?
2 為什么是他?
“我覺得我就是屬于幸運,中獎了。”在半年前提及“失敗”時,劉宇寧將原因歸結(jié)于自身,而半年后回應(yīng)“成功”時,他卻給出了這樣一個關(guān)乎機緣巧合的答案,“我覺得這個時代真的特別好,以前如果你想做歌手或者藝人的話,一定得通過簽公司,但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時代的一些APP軟件會讓你迅速曝光,但是同樣競爭也更激烈了。我能出來的原因,我覺得就是幸運,就是中獎了。”
“除了幸運之外,就沒有別的因素嗎?”在新京報記者的追問下,劉宇寧思考了片刻,“我覺得幸運大概占90%,剩下的10%,是堅持。”
1990年1月8日,劉宇寧出生在遼寧省丹東市一個普通家庭。從小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的他,一直按捺著自己想學(xué)鋼琴的念頭,“那時候家里條件真的是不允許,收入只靠我爺爺一個人,所以我就一直沒有機會去接觸音樂。”不被允許的經(jīng)濟條件,加上文化課成績不夠優(yōu)秀,劉宇寧早早選擇了一條與現(xiàn)在相離甚遠的廚師路,“那就學(xué)個手藝吧,起碼以后咱餓不死。”
不過,在學(xué)手藝的過程中,劉宇寧一直沒有放棄往音樂圈靠攏——有店鋪開業(yè)需要路演,他二話不說,沒有酬勞也愿意去唱歌;去飯店打工的第一個月發(fā)了200元工資,他從里面抽出來180元買了把吉他,“那把吉他特別次,但我已經(jīng)沒錢找老師學(xué)了,所以就四處打聽,誰會彈吉他我就去找人家教我。”后來,在朋友的介紹下,劉宇寧找到了一個酒吧駐唱的機會,開始從“少年音”向有故事感的“煙嗓”磨煉。
在新媒體平臺興起后,他拿起麥克風打開直播,將自己喜歡的歌曲一首首唱給觀眾,“其實從小到大,我都沒有放棄唱歌這件事。我說得比較直接一點啊,就是能夠用唱歌養(yǎng)活自己,是我覺得最開心的一件事。”
3 直播中的爆紅
安東老街是遼寧省丹東市的一條商業(yè)街,這里開著許多商鋪,后面還有很多住宅小區(qū)。2014年,摩登兄弟入駐一家直播平臺,幾年后他們從室內(nèi)走向街頭,開始在安東老街一家驢肉館前直播唱歌。
摩登兄弟共有三個人,除主唱劉宇寧之外,還有吉他手阿卓、鍵盤手大飛,而外形高大帥氣的劉宇寧總是坐在最前面,擔當整個樂隊的“門面”。從《講真的》《走馬》到《答案》《說散就散》,隨著短視頻風口的爆發(fā),摩登兄弟翻唱的一首首歌曲也開始引起了人們的關(guān)注。
劉宇寧記得,在2018年4月的時候,還沒有多少人認識他是誰,“后來過了六一兒童節(jié)之后,有一次我去老街直播,看見直播那個地方站了一圈人,我還以為是大家打起來了,結(jié)果我走近的時候那些人開始尖叫,把我嚇了一跳。他們說寧哥給我簽個名吧!我還覺得大家是在演戲,結(jié)果后來每天人越來越多,我才意識到,噢,可能是有更多人認識我了。”
如今,摩登兄弟在抖音上的作品共獲贊2.3億次,粉絲達到了3347萬。截至8月25日21點,劉宇寧首張專輯已發(fā)布的《十分喜歡》、《明明》等六首歌曲,在音樂平臺上的評論數(shù)也全部突破了十萬條。面對紛至沓來的流量與飛速增長的粉絲,劉宇寧在表示出自己的感恩之心時,也毫不避諱坦露出隨之而來的危機感,“比如這次演唱會,其實時間比我預(yù)想中的提前了半年。原因不是別的,我就是怕以后再拖一拖的話就沒人看了,所以趁還有人關(guān)注我的時候,那就開吧。”
4 代價,是失去一些快樂
“時代發(fā)展太快了。”在網(wǎng)絡(luò)環(huán)境下被人認知的劉宇寧,深知當下新人更迭速度與人氣的跌宕起伏,同時,與人氣一道而來的輿論壓力,是他背負的一座隱形大山。
劉宇寧在直播中一向喜歡與人開玩笑。直到今天,他在采訪中也盡顯耿直,不會打官腔繞圈子。但因此,在視線密集交錯的娛樂圈,劉宇寧感到了許多不適。
“我現(xiàn)在真的是不敢說話了,”劉宇寧再次無奈地笑了笑,“比如前幾天有人在采訪里問我夢想是什么?我說是能演《復(fù)仇者聯(lián)盟》,結(jié)果被人罵得不行,說就你這樣,還演《復(fù)仇者聯(lián)盟》?其實我不會去反駁什么,也盡量別特別在意,但我還是不理解,要這樣?我也沒做壞事啊。”
“大概是你做一件事,不可能所有人都說好吧。”對劉宇寧而言,將質(zhì)疑逐漸合理化是自洽的方式之一,但內(nèi)心的困惑,依然無法通過這種渠道完全排解,“所有人都會勸你說,別當回事?。〉@些事其實只有自己感同身受。壓力不斷積累之后,只能自己一個人想辦法釋放。”
劉宇寧并非沒有消除負面情緒的好方法——曾經(jīng)的他喜歡逛街,試衣服看看電影,就可以享受到平凡生活的樂趣。而現(xiàn)在,雖然依舊會在工作空隙跑去街上溜達兩圈,但樂趣已經(jīng)逐漸消失了,“前幾天我去了趟上海,在那里逛一逛街就覺得特別無聊,這特別可怕,我很難找到快樂的事了。”現(xiàn)在唯一讓劉宇寧感到快樂的就是直播,“跟大家開玩笑嘮嘮嗑,我覺得這是讓我最快樂的事,其他真的沒有什么了。”
身處在娛樂圈中,劉宇寧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但他直言值得。面對未來,他坦誠表示一定不能自滿,今后要做出更好的作品,“就算有天大家把我淡忘了,起碼有幾首歌留在大家的播放器里就可以了。”他已經(jīng)為未來做好了最后的準備,“我跟自己說過,我最大的退路是什么呢?就是大不了回老街直播。哪怕我這些粉絲剩不了多少,我也覺得跟他們聊聊天就足夠了。所以退路都想好了,我還怕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