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邱安——
總有少年來
汽車在山路上行駛,每隔幾分鐘就爬上一個轉彎。
坐在車里,晃得難受,東部戰(zhàn)區(qū)海軍某觀通旅排長杜映輝的胃里翻江倒海。車窗外一片蔥郁,他無心欣賞。
下意識地用手撐住前方的座椅靠背,杜映輝閉上眼睛。從小到大,這個生長在平原的90后小伙子最怕坐車。“暈車就閉上眼睛。”母親的話是他最好的“暈車藥”。
一會到了山頂,見到觀通站領導,應該拿出最好的狀態(tài),自己為啥這么不爭氣?他的內心忐忑不安。
成為一名軍人,是杜映輝的人生理想。在部隊好好干,這是祖父、父親——兩位老兵對他的殷切期望。“軍旅人生的每一步都要走踏實。”從離家那天起,這個年輕人就在心里給自己打氣。
高考成績不錯,杜映輝選擇了軍校。畢業(yè)那年,他選擇了奔赴基層,來到東部戰(zhàn)區(qū)海軍某觀通站。
那是一個遙遠的觀通站,上了海島還需上山。那山不算太高,卻很陡峭。山上山下猶如兩個季節(jié),海風裹挾著潮氣,一直生活在北方的杜映輝著實不適應……
“一個人只要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全世界都會給他讓路。”在杜映輝看來,人生有了目標,猶如暗夜有了燈塔。
汽車開進觀通站大門的那一刻,他的目光被門口的雕塑吸引,上面鐫刻的“忠誠使命模范偵察雷達站”幾個大字。這一幕,讓他內心澎湃。
下了車,四級軍士長崔威迎面走來,幫他卸下背上的行囊。
“我?guī)愕教幙纯础?rdquo;說話間,崔威帶杜映輝走進辦公樓。榮譽室里,杜映輝第一次見到了那掛滿墻壁的獎章。老兵告訴他:“這是個榮譽的集體,有許多光榮的兵,就像邱安一樣。”
這是杜映輝第一次聽到“邱安”這個名字。那時候,他并不知道這是一個他即將反復聽到的名字。
二級軍士長王關龍翌日一早就來敲門:“教導員讓我?guī)銋⒂^一下綜合樓。”杜映輝邊走邊看,這是一棟嶄新的大樓,房間寬敞明亮,凈水器、熱水器、跑步機一應俱全。
“前兩年,站里通上了市電,建起了信號基站。山上潮濕,每個房間都安裝了烘干器,配置了電暖氣,喝水也有了凈水機……”在海島守了20多年,王關龍把青春獻給了大山,他的話語中透著滿足,“我們剛來的時候再苦,也沒有邱安在的時候苦,人要學會知足。”
第一次與教導員劉超男談心,他拍了拍杜映輝的肩膀說:“你和邱安到站時的年紀相仿,你們長得還有點像呢。這里離家遠,你可不能想家啊。”
“陣地以外是孤寂生活,堅守陣地是緊張任務。”哨音一吹,戰(zhàn)友們三步并作兩步奔向戰(zhàn)位,無論雨霧晴天,無論黑夜黎明。這種“開機就是戰(zhàn)斗”的生活,讓杜映輝適應了好久。
日子循環(huán)往復,一圈又一圈的雷達掃描線,漸漸填滿了生活的縫隙。結束緊張的值班,杜映輝會在山頂眺望遠處海面上的星星漁火,海風友善地送來陣陣暖意,那是他最放松的時刻。
去年9月30日,烈士紀念日,全站官兵起了個大早,來到一個烈士墓碑前,脫帽致敬。
那一刻,杜映輝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邱安烈士之墓”。
“有208名革命烈士陪著他,邱安應該不會孤單了。”王關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