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一位名為瑪洛齊婭的羅馬女貴族，憑借她的美貌與家族的財富，操控各派之間的紛爭，在她有生之年將羅馬主教的位置變成她的私家財產(chǎn)，使用手段讓先后讓她的情夫，私生子，兩位孫子，兩位重孫，及一位重孫的兒子成為圣彼得的繼承人，以至她自己后來也被人說成是“女教皇”。

后人想象之中瑪洛齊婭的模樣 資料圖

本文摘自：澎湃新聞網(wǎng)，作者：散木，原題：中世紀風云︱沒有政治腐敗，卻有宗教腐敗的詭異時代，節(jié)選

羅馬主教成為家族私產(chǎn)

照理說，主教不是上級派來的官員，而是由在地的信眾與神職人員推舉德高望重者。實際來說，國王不可能不過問主教的人選。這一來是因為主教職位的重要，國王理應(yīng)選自己信得過的人。二來則是國王自認為在登基受膏之后，他是以上帝代理人的身份管理人間事物，由他來選定主教也是理所當然。相關(guān)的任命還牽扯到利益關(guān)系，主教掌握許多田產(chǎn)，爭取提名的人知恩圖報會向國王獻上大禮，反正上任之后不愁賺不回本。宗教私有化之后，這樣的交易算是禮尚往來的一部分。能當上主教者多半是貴族家的孩子，至少要與國王有特殊的關(guān)系。

在山高皇帝遠的意大利半島上，情形要更為特殊一些。以羅馬為例，主教是城內(nèi)當家的人物，幾家大貴族之間必定要爭搶這一位置，教士與羅馬市民也時常卷入紛爭。每一次主教的選舉都吵得不亦樂乎，下邊有暗盤交易，行賄舞弊，搞得不好更是大打出手，最為嚴重的時候新當選的羅馬主教被反對者流放、囚禁、甚至謀殺的例子都曾有過[參見DuffyE.“Saintsandsinners：ahistoryofthePopes.”4thed.(NewHaven：YaleUniversityPress，2014.)p.107-108]。號稱是全教會之首的羅馬主教，卻時常產(chǎn)生于羅馬地方勢力的勾心斗角之中。

這其中最為傳奇的故事發(fā)生在公元10世紀，一位名為瑪洛齊婭的羅馬女貴族，憑借她的美貌與家族的財富，操控各派之間的紛爭，在她有生之年將羅馬主教的位置變成她的私家財產(chǎn)，使用手段讓先后讓她的情夫，私生子，兩位孫子，兩位重孫，及一位重孫的兒子成為圣彼得的繼承人，以至她自己后來也被人說成是“女教皇”。

中世紀沒有政治腐敗，卻有宗教腐敗

中國人讀歷史喜歡采用的是道德角度，貪官對清官，忠臣對奸臣，許多大眾歷史學(xué)家將“腐敗”當作王朝興衰的根本原因。帶著這樣的習慣去讀西方不免會有奇怪的感覺，至少在西方中世紀歷史之中很少會遇到有關(guān)“政治腐敗”的討論。其中的原因不難理解，西方封建制度之下的政治是王公與貴族之間的私人安排，爵位的繼承講究的是血統(tǒng)，那莊園、家奴、軍隊、甚至法庭，本來都是貴族家的，里邊沒有多少“公權(quán)力”的考慮，腐敗也就無從談起。

只有當話題轉(zhuǎn)到教會的時候，才會看到關(guān)于腐敗的批評與指責。基督徒相信的是一位普世的上帝，每個人死后都要受到公正的審判，決定他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這樣的理解之中包含著一層“公權(quán)力”的概念，也包含著一套倫理道德標準。教會是上帝與人世之間的中介，主持圣禮的神父與主教照看信眾的靈魂，對上帝負責，應(yīng)該是品德的楷模。貴族可以吃喝玩樂不受譴責，主教也這么玩，輕則引起成何體統(tǒng)的質(zhì)疑，重則可以算得上是教會的腐敗。

中世紀歐洲的現(xiàn)實是：封建制度在帶來政治私有化的同時，也帶來基督教的私有化。主教擔當國王的屬臣，屬于富貴與權(quán)勢的一部分，在生活方式上向貴族看齊，平日里玩的就是馴鷹，打獵，丟骰子，飲酒作樂。而且，王公貴族控制下的教會，在組織上與歐洲的政治版圖一樣，也是四分五裂，各自為政，教規(guī)得不到嚴格的執(zhí)行。這其中最為流行的是兩項弊?。阂皇侵鹘膛c神父普遍養(yǎng)情人，明顯違反教規(guī)，也違反他們?nèi)肼殨r獻身教會的誓言；二是主教職位涉及金錢交易，而不是根據(jù)候選人的聲望與品德來挑選，同樣是為人詬病。

這些大道理說來大家都知道。教會內(nèi)外，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主教、修道院主持，也基本都認同改革的必要。只是在一個政治分裂，教會被私有化的歐洲，如何實行相應(yīng)的改革？改革的過程之中，又該樹立哪一方的權(quán)威？相應(yīng)的答案難免涉及王公貴族與教會之間權(quán)力的消長，并且要引發(fā)羅馬教皇與神圣羅馬帝國皇帝之間的嚴重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