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暑熱”延續(xù)時間之長、氣溫之高均為罕見。古代中國人是如何度過炎熱的夏季？是否如古裝劇里一樣不分冬夏都穿著層疊厚重的寬袍大袖？

中國歷代服裝樣式、結(jié)構(gòu)不盡相同，但每個時代的冬夏服裝的確在樣式上并沒有多少根本不同。禮儀性服裝尤為如此，樣式和層次都相對固定，通常都包括貼身內(nèi)衣、中層衣和外套以及大量配件，如禮服類通常包括大袖衣、裳、蔽膝、中單衣等，冬夏僅有面料厚薄的差異，如《宋史·輿服志》中規(guī)定的“夏祭，百官朝、祭服用紗”。

日常制服則相對靈活一些，可以進(jìn)行層次增減調(diào)整。《唐六典·尚書戶部》中記載的唐代官員四季標(biāo)準(zhǔn)服飾，均包括袍、衫、袴、裈，但春秋為夾衣，夏天換為單衣，冬天則在夾衣中加綿，還增加棉襖子一件。清代常服為袍、褂一套，盛夏伏天入署辦事也可以不穿外褂，稍減酷熱之苦，謂之“免褂”。就如現(xiàn)代的禮儀性和職業(yè)場合，完整套裝包括外套、馬甲、襯衫、西褲、領(lǐng)帶、皮鞋，不管天氣多熱，最多脫了外套、馬甲穿襯衫，而不會因為天氣而直接改穿短褲背心拖鞋一樣。

由于樣式類似，就必須在面料上大做文章，中國數(shù)千年來發(fā)達(dá)的織物織造技術(shù)，很早就形成了從極輕薄的葛、紗、羅類織物到厚重的錦、絨、皮類織物復(fù)雜的品種分類，為適應(yīng)不同的季節(jié)氣候提供了豐富的面料選擇。隨著四季節(jié)令的改變，大體上依照紗、羅、綢、緞，單、夾、綿、皮的大次序更換不同材料、厚薄的服裝。夏天用輕透的紗羅葛單衣，冬天用厚重的綿裘皮衣，“春秋以緞綢、夏以紗、冬以裘，隨時所宜”。

清黑紗彩繡鶴夏補(bǔ)褂

六十八代衍圣公孔傳鐸衣冠像，朝服外披透明的夏紗褂

在歷代的官服記錄中，都可以看到季節(jié)更換時，政府制定的換衣標(biāo)準(zhǔn)。宋代端午節(jié)賜百官夏服，完整的五件套包括“潤羅公服、紅羅繡抱肚、黃縠汗衫、小綾勒帛”，以及扇子兩把，主要使用羅和縐紗兩種夏季面料。明代內(nèi)廷在四月初四入夏時換紗單衣，九月秋季再換羅衣，十月初四換紵絲（緞）夾衣，小雪以后加羊絨、皮……清代的使用則更為講究，不僅不同季節(jié)更換不同質(zhì)地的面料，同一類面料中還進(jìn)行了更細(xì)致的區(qū)分，譬如皮類便有十余種，形成了一套非常細(xì)致的換衣序列，從綢緞面的單、夾、棉、皮袍褂到各種紗、羅、葛單袍褂，統(tǒng)計一年下來，需要更換接近三十次衣料，平均不到一個節(jié)氣便要換一次，在不少清代文獻(xiàn)中都有記載。如崇彝在《道咸以來朝野雜記》中所記：

衣冠定制，寒暑更換，皆有次序。由隆冬貂衣起，凡黑風(fēng)毛袍褂，如玄狐、海龍等，皆在期內(nèi)應(yīng)穿。由此換白風(fēng)毛……皮衣至此而止。再換則綿者、裌者、單者。紗衣始於實地紗、芝麻地紗、亮紗、藍(lán)葛紗、黃葛紗，時至三伏矣。穿葛紗，冠用萬絲帽，是以細(xì)生葛組成者，色深黃；其余紗衣，冠用白羅緯帽。單衣之期，或用緯帽，或用暖帽，以視天氣之冷暖。

我們就來詳細(xì)看看，古代的中國人進(jìn)入夏季以后，具體都是如何更換衣服衣料的。

宋蘇漢臣《嬰戲圖》中穿透明紗衣褲的幼童

春夏之交：改換單衣

春夏之交天氣宜人，開始脫下綿衣，改換穿輕薄的單衫。靠近春末的立夏、小滿，衣料大多使用基本的絹、綢、緞類，如紡綢、湖綢、寧綢，綢類料面平挺、質(zhì)地結(jié)實，既不透風(fēng)、也不悶熱，很適合在此時穿著；小滿至芒種前后，氣溫漸漸上升，則開始改用絞經(jīng)有孔的絲綢單羅、紗衣類。羅以多經(jīng)絞的方式織造，結(jié)構(gòu)穩(wěn)定但又有良好的透氣性。“輕紗薄如空”，紗是最為稀疏而輕薄的絲織物，其上均勻分布孔眼，是夏季必備的高級衣料。

中國人很早就生產(chǎn)出了至輕至薄至透的紗類，長沙馬王堆出土的漢代素紗襌衣，重量不到一兩。元和年間白居易身貶江州，元稹被貶通州司馬，二人不忘唱和，還不時互贈衣料衣物。白居易擔(dān)心通州過熱，曾寄一套輕紗生衣與元稹，“淺色縠衫輕似霧，紡花紗袴薄于云，莫嫌輕薄但知著，猶恐通州熱殺君”（《寄生衣與微之，因題封上》）。元稹又寄一匹綠纻絲紋布和輕容紗給白居易，白居易請夫人裁成綠纻絲單衫和白輕容紗單袴，便是一套夏日所用的輕薄衣物（《元九以纻絲布白輕褣見寄制成衣服以詩報之》）。輕容為“紗之至輕者”，縠即縐紗，夏日穿著想必清涼無比。

明赤羅朝服一套雖是隆重的大禮服，也采用了清透的紅羅制作，并不顯得悶熱厚重。

明白橫羅道袍局部

明藍(lán)紗單衫局部

明藍(lán)紗單道袍可見紗羅類織物特有的水紋效果

入夏：清透程度依次遞增的三種紗

紗的種類很多，清代講究在過了小滿后，需要開始按照節(jié)令以實地紗、芝地紗、亮地紗這三類依次更換。為何單單一個紗，就要換這么多種？紗組織中有地組織和花組織，調(diào)整地和花組織的結(jié)構(gòu)，便可以得到不同致密程度的紗品種，清透涼爽程度依次遞增，這樣就能適應(yīng)不同細(xì)微的氣溫變化。

芝地紗，地組織有芝麻型孔，清透性居中

故宮壽康宮碧紗櫥所用的亮地紗，花組織致密地組織疏透，是最通透的一種紗。 

首先是“實地紗”，用類似絹綢、較細(xì)密的平紋作地，所以稱為“實地”，其上再以一絞一的鏤空紗組織顯花，是紗類中最致密的，就像在綢上打了細(xì)小孔眼花紋一樣，只比綢增加了一定的透空度。接下來是“芝地紗”，又叫“芝麻紗”，地組織很特別，是絞紗與平紋組織結(jié)合成為的一種小幾何紋地，看起來像一粒粒芝麻眼，在此基礎(chǔ)上可用其他組織顯花，比實地紗要更稀疏一些。“亮地紗”的地組織更為清透，又叫“直徑地紗”，與“實地紗”相反，是用標(biāo)準(zhǔn)的一絞一紗組織為地，平紋顯花，其經(jīng)細(xì)緯粗，形成的方孔極為固定。以上三種紗均是暗花紗，即花和地的絲線為同一種顏色，只是依靠織物組織的變化而顯花。還可以在紗的基礎(chǔ)上進(jìn)行刺繡、妝花、織金、印染，制成更加炫目華麗但依然輕薄的面料，可用于相對隆重的吉慶場合。

明末大紅妝花紗飛魚女單袍在纏枝花紗地上妝花織出彩色云肩柿蒂飛魚紋

清光緒明黃色直徑紗繡金銀荷花紋單氅衣

紗衣內(nèi)的襯衣和竹衣

穿著這些如云似霧的薄紗制成的衣褲，可能優(yōu)先考慮的不是炎熱與否，而是如何防止走光的問題。所以紗衣內(nèi)一般還必須穿上不透光的夏布或白細(xì)布襯衣、小衣，或抹胸、裹肚，以防露體。在古畫中常?？梢钥吹绞伺畟兗喴孪聝H著一件裹胸，肩臂微露。清代有一種兩截衣，上半截用布，下半截用各種絲，也是一種男性常用的襯衣，“還有一件長衣，似便服而非便服，那就是襯衣。凡穿官服之袍，前后均有開衩，若內(nèi)無襯衣則露腿，所以必須內(nèi)穿此衣。大抵皆用淺色綢料，或上半截用白布，下半截用月白色綢、實地紗，或芙蓉紗之類，名曰兩截大褂。卸去官衣后，居家或外出，皆可服用。”

《清俾類鈔》中“朝服之宜忌”條還提到，“臣工召對、引見，……夏不得服亮紗，惡其見膚也，以實地紗代之，致敬也”，在皇帝召對時，為了避免肌膚透露不雅，就需要用較為致密的實地紗代替亮紗。

《北齊校書圖》中身披透明紗衣的學(xué)士們，內(nèi)穿布裙

《簪花仕女圖》春夏間的仕女紗衣下微微露出的玉臂

南宋《荷亭嬰戲圖》中穿紗衣的婦女

明末《四季仕女圖·夏》 輕紗大袖衣內(nèi)只穿了一件紅裹胸

清初金瓶梅彩繪插圖局部

雙美圖局部

清代蘇州版畫中夏季穿通透單衫、單裙的婦女

夏日不得不穿著外套的時候，還可以貼身先穿上一件用細(xì)小單枝竹管串接成網(wǎng)狀的竹衣，俗稱“隔汗衣”，透氣隔汗，解決酷暑時依然需要完整著裝的煎熬之苦，也避免外衣被汗水浸透。在近現(xiàn)代的戲裝、道裝中還可以見到。

竹馬甲

竹衫

盛暑：以葛紗為首的各種植物面料

進(jìn)入農(nóng)歷六月，最酷暑時，則換上“葛紗”，到了“葛衣期”。葛為多年生草本植物，其纖維可用以織紗，是最清透涼爽的材料。自先秦時代開始中國人就開始依靠葛布度夏，“葛”幾乎成為夏服的代名詞，《詩經(jīng)·葛覃》有一句“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莫莫。是刈是濩，為絺為绤，服之無斁”。白居易《夏日作》寫道“葛衣疏且單，紗帽輕復(fù)寬，一衣與一帽，可以過炎天。止于便吾體，何必被羅紈”，認(rèn)為一件葛衣便可度夏。清《燕京歲時記》中“賜葛”條記載，“內(nèi)廷王公大臣至端陽時，皆得恩賜葛紗及畫扇。”以及“換葛紗”：“每至六月，自暑伏日起，到處暑日止，百官應(yīng)服萬絲帽、黃葛紗袍。”到了盛夏入伏時，除了日常便服，百官也需要換上葛紗袍褂了。

明葛紗道袍

明夏布單衫

明本色葛紗貼里

明香色麻飛魚貼里

“夏服亦無多，蕉紗三五事”，除了葛以外，許多植物纖維織成的面料都適合在極暑時使用。包括像苧麻織成的夏布，芭蕉皮織成的蕉紗，竹皮、木芙蓉皮纖維織成的竹布、芙蓉紗等等，“竹與芙蓉亦為布，蟬翼霏霏若煙霧”，也都能達(dá)到極薄透涼爽的效果?！短旃ら_物》乃服篇有夏服一節(jié)，專門介紹可以做“暑衣裳”的各種植物面料，就包括苧麻、葛等常用材料，以及極粗的苘麻、用芭蕉皮織成的蕉紗。廣東長年炎熱，所出產(chǎn)各類夏服面料也尤為有名，絲綢類的“廣紗甲天下”。除了大家熟悉的香云紗，植物纖維類的葛、麻、蕉、竹、藤、芙蓉布名目也有數(shù)十種，質(zhì)量好的“織成弱如蟬翅，重僅數(shù)銖”。

若將植物纖維與蠶絲混紡，更加輕透柔軟。廣東有絲緯、葛經(jīng)混織的黃絲布，宋代《清異錄》中提到五代北宋江西臨川、上饒“用純絲、蕉骨相兼捻織”，把芭蕉莖絲與蠶絲相捻織成輕紗，“夏月衣之，輕涼適體”，稱之為“醒骨紗”，做成外套“太清氅”，貼身短衣則叫“小太清”。

出伏：再度換上紗羅綢單衣

過了三伏大熱，處暑以后，則脫下葛紗，又依次換上直徑紗、芝麻紗、實地紗。秋分前后則再換上絹綢類的單、夾衣，與春夏間的情況一樣，形成以大小暑為頂點，前后春秋對稱的更換序列。具體的使用情況，我們可以從各種古代檔案、日記、筆記中看到一些實例。

溥儀在《我的前半生》中曾回憶說：“至于要談起皇帝所穿的春夏秋冬四季衣服來，也真夠麻煩人的。最討厭的，就是得按一年二十四個節(jié)令的轉(zhuǎn)移，來穿適合于節(jié)氣的衣服”。溥儀的牢騷正反映了清代君臣服飾需要嚴(yán)格按照時令節(jié)氣，更換不同衣料的特點。故宮恰好保留了一份1921年溥儀（當(dāng)時仍居于故宮內(nèi)廷）的《四執(zhí)庫更換穿戴檔》（四執(zhí)庫為存放、管理皇帝各類服飾的部門），從中可以見到仍然維持著清代皇帝常服類一年較固定的十幾種材質(zhì)、按時令有序更換的習(xí)慣：

從正月雨水的青白皮袍褂，到二月春分、清明時換的天馬皮、洋灰鼠皮、灰鼠皮袍褂……三月二十換綿袍褂，三月二十八換夾袍褂，四月小滿換單袍褂，四月二十七換實地紗袍褂，五月初十換芝麻地紗袍褂，二十換直徑地紗袍褂，六月初一換顏色葛紗袍褂……八月秋分換單袍褂，九月初二換夾袍褂，初十換綿袍褂，二十二換小羊皮袍褂……

清代官員的季節(jié)性換裝，則是根據(jù)“宮門抄”上刊發(fā)的有關(guān)換季易裝上諭，遵旨行之。清末大臣王文韶在他的日記中對官衣袍褂材質(zhì)更換有詳細(xì)記載，摘錄其中夏季前后的次序，也是夾-單-實地紗-芝地紗-直徑紗-葛紗-直徑紗-芝地紗-實地紗-單-夾，與皇帝相同：

三月十二日換絨冠夾領(lǐng)湖色衫。十七日換夾袍褂。二十五日換單褂。二十七日換單袍。

 四月十八日換實地紗袍褂。二十七日換芝麻地紗袍褂。五月初五日換直徑紗袍褂，即亮紗。廿八日換葛紗袍、葛絲冠。七月十八日換亮紗袍褂。三十日換芝麻地紗袍褂。八月初八日換實地紗袍褂。內(nèi)廷稱亮紗曰直徑，實地曰單紗。

對于一般百姓來說，日常服裝限制較少，衣料品種則更為豐富。1930年代，金受申在《老北京的生活》中，還專門講了民國時老北京在夏季穿衣的講究，此時已經(jīng)引進(jìn)了一些新的面料，雖不像宮廷一樣嚴(yán)格按照精確時令更替，但大體也還是從紡綢單衣到各種羅、紗、夏布，依次更換，顏色則以牙百、月白、湖色、寶藍(lán)為多：

老北京除“二八月亂穿衣”外，對四季的穿衣都有一定譜兒。入夏之始，以紡綢大褂為最宜，如天氣稍寒，亦可穿杭州木機(jī)春綢，如下半年有閏月，即穿軟夾袍亦無不可（近年嗶嘰等毛織品興起，軟夾袍已逐漸被淘汰）。紡綢即北京所謂的“老串綢”。早年購買老串綢曾以斤兩計，和以尺寸計價相同，表示貨物地道，沉著不假。穿紡綢在中年以上，大半全是用寶藍(lán)色，灰色較少，湖色只二十歲上下青年可穿。中年如欲穿淺色，也只是本色牙白色。很少有胡須滿腮，穿一件湖色紡綢褂滿街晃的。過了這個時期，應(yīng)接穿羅褂，五絲羅、七絲羅、九絲羅、十三羅、直羅，全是接紡綢的羅衫，此時穿紡綢褂，已為勉強(qiáng)。

至三伏天應(yīng)穿夏布褂，瀏陽圓絲細(xì)夏布，熨得板平，穿在身上實是清涼。此時穿羅又為勉強(qiáng)了。若仍穿紡綢就百不一見了。在羅和夏布之間，因上朝袍褂穿紗，所以也有紗衫。如實紗、亮地紗、官紗、香云紗等紗類。其中香云紗系絲織軟衫，可以直貫紡綢、羅兩期，但在夏布期，卻算將就。夏布又有“沙塘月色”夏布為老年人衣料。“月白色”夏布為婦女及四十以上人衣料。又有“門布”，“葛布”為夏布原料，雖然粗糙，入水不倒，但未經(jīng)漂白，所以堅韌強(qiáng)于夏布，價值亦廉，為一般中下階層過夏衣料，做長衫短褂，均無不可。

 在二伏一過，立秋節(jié)至，夏季布過去以后，仍然以羅、紡綢相接，不過替換時間，比前期短而快罷了。

鄧友梅先生在他的《胡侃北京的土著藝術(shù)》中曾記了一個親身經(jīng)歷的小故事，因為在盛夏時穿著紡綢襯衫去參加壽宴，還被老北京太太笑稱為“艱苦的革命干部”，正好也反映了直到1950年代，北京人依然還保存著一些對于夏季更換面料的老講究：

 剛進(jìn)北京不久，我得了幾元稿費，買了件紡綢襯衫，平日舍不得穿。正好在伏天時，有位老北京朋友過生日，我正兒八經(jīng)把襯衫熨平了穿去賀壽，坐下之后，見大家都穿夏布小褂，我正為自己的綢衫得意，他母親過來了，笑嘻嘻地沖我說：“呦，大侄子，你們革命干部可真艱苦哇，都數(shù)三伏了，紡綢還沒下身哪。嘴里省一口，也該買件夏布褂子，年輕輕的別叫人笑話……”他兒子就說：“快歇著您的吧，現(xiàn)在哪還這么多講究哇。”兩人說得我莫名其妙，過后打聽別人才知道，北京人在入夏的時候才穿串綢（即紡綢），只要日子過得去，一數(shù)伏就該換下來，有錢可以穿羅穿紗，沒錢穿夏布也算應(yīng)節(jié)氣，再穿紡綢就成老憨了。

夏季日常休閑勞作的簡便著裝

以上是相對講究的階層在夏季相對正式的場合時使用的衣料，至于普通日常生活，以及需要長期露天行走、勞作的階層，在炎夏時的穿著就更加隨意簡單了。

可以不穿外衣袍衫，只穿短衣、短袖半臂，甚至只穿輕薄的貼身汗衫、汗絡(luò)、背心，類似現(xiàn)代休閑襯衫、短袖衫的概念。下身僅穿單褲，勞動時可以直接把上衣脫去一袖，或全脫扎在腰間，不穿靴襪而僅著麻線鞋、涼鞋，兩腿套上接袎方便行走等等。在清明上河圖中便可以看到不少只穿背心的百姓，其實與今日并沒有多少不同?！肚遒骂愨n》中甚至記錄，有的江蘇民間婦女“炎夏僅著坎肩，而裸其兩臂者，或更赤露上體，游行入市”，可見在酷暑面前，禮教什么的有時就不那么重要了。

《清明上河圖》中穿著背心，把外衫扎在腰間的伙計

清《燕寢怡情圖》中在花園水邊袒胸露腹納涼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