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報訊(記者 倪兆中 侯雪琪 徐天鶴)疫情期間,武漢女子李麗娜在陽臺“敲鑼”救母事件引發(fā)關注。
今年2月1日,李麗娜帶母親就醫(yī),其母被列為疑似病例,李麗娜陪母親在家隔離治療,其間,母親病情加重但無法入院。多番求助無果后,2月8日,李麗娜無奈在陽臺“敲鑼”救母,隨后母親入院治療,幾日后,李麗娜也被確診進入醫(yī)院治療,目前均已治愈。
4月10日,李麗娜正式解除隔離,回家與兩個多月未見的丈夫和女兒團聚。在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時,她稱,敲鑼之后得到救助,就像“有人扔了個救生圈,終于不用垂死掙扎了”。她希望在疫情結束的那一天,能和幫助過她的那些人見一面,說一聲感謝。
“需要有人注意到我發(fā)出的聲音”
新京報:母親當時情況怎么樣?
李麗娜:她當時呼吸很急促,咳嗽不止、高燒,人也很虛弱,已經不能走路了。病情就像水淹一樣,你(眼睜睜)看著她在那里慢慢的不行,想想看,如果看著自己的親人慢慢被水淹死,是多么的難受。
新京報:為什么無法住院?
李麗娜:當時她的核酸結果是單陽,醫(yī)生說這種情況代表介于是和不是之間,不能確診,不能確診就不能及時入院。
新京報:有沒有嘗試過別的求救方式?
李麗娜:打電話、找熟人,在微博上求助,然后發(fā)各種求助的鏈接,但沒有特別有用。
新京報:后來為什么選擇了敲鑼?
李麗娜:首先需要有人注意到我,注意到我發(fā)出的信號。其實我敲的并不是什么鑼,我敲的就是一個盆和一個勺。我只是希望自己發(fā)出的聲音能被聽得到,至于誰能聽到,我并沒有想過。后來有很多人說家里要備一套鑼鼓,其實只要你想發(fā)出聲,所有的東西都是可以發(fā)出聲音的。
新京報:母親知道你在外面這樣求救嗎?
李麗娜:她知道,也非常傷心,我聽到了她在家中哭泣。
“就像有人給我扔了一個救生圈”
新京報:那時你的身體狀況如何?
李麗娜:當時我也感染了,已經發(fā)燒一整晚,但如果我倒下了,誰來去救她?誰來救我們?不能再有家人來(照顧我們)了,來一個傳染一個,沒完沒了。
新京報:我們注意到,敲鑼時你在大哭。
李麗娜:其實哭是一種傾訴,一種釋放的渠道。我那天在那里哭了之后,感覺一下子人輕松很多,覺得整個人心態(tài)又調整好了。其實當你真正求生的時候,面子已經不重要,生命其實才是最重要的。對于平常來講,不管敲鑼或在街上喊都不是特文明的事兒,但到了那個時候,救命才是最重要的。
新京報:當時敲了多久?
李麗娜:大概就三五分鐘吧,因為中途母親還有一些狀況需要我去處理,也沒有哭很久,并沒有像網上說的,我天天在這里哭,也沒有每天敲。
新京報:敲鑼帶來了什么變化?
李麗娜:第2天我手機就被打爆了,海內外的記者、志愿者、老中醫(yī),還有一些愛心人士,不停打,我的手機都被打到要關機了,那天晚上母親被送往漢陽醫(yī)院治療。這種感覺就像有人給我扔了一個救生圈,終于不用垂死掙扎了。
“有媽在,我還是個孩子”
新京報:你自己什么時候入院治療的?
李麗娜:2月14日,我也確診了,住進了國博方艙醫(yī)院。
新京報:母親知道你被感染的事嗎?
李麗娜:她入院之后知道我被感染了,非常激動,不愿配合治療。她覺得是她害了我,害了我的以后。后來經過醫(yī)院治療,她已于3月中旬出院,目前狀況良好。
新京報:這次對母親的認識有什么變化?
李麗娜:我第一次意識到,有媽在,我還是個孩子。我成長于單親家庭,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是一個很勤勞的女人,雖然她讀書不多,脾氣也不算好,但她對我付出了很多,自己非常節(jié)儉。傾盡所有供我讀書、結婚、生寶寶,她一直在支持我。
新京報:這次事件給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李麗娜:我覺得不能用短短兩分鐘的敲鑼視頻,就給我貼上標簽,比如特別慘、特別孝順之類。我們前期確實很辛苦,但路上遇到很多幫助我們的人。大量的資源,大量的幫助,才贏得了我媽媽現(xiàn)在的回歸,這絕對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新京報:疫情結束之后想做點什么?
李麗娜:我希望武漢好了以后,自己能夠去親自感謝那些幫助過我的人。一路走來,有太多人在幫助我。我希望在疫情結束的那一天,一起能見個面,親自對他們說一聲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