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億神探”楊曉懷的四張面孔
楊曉懷,江蘇省漣水縣公安局治安大隊副大隊長。2014年以來,他先后主辦偵破6起網絡賭博大案,涉案總金額達131億元,抓獲犯罪嫌疑人200余名,打掉6個為境外網絡賭博公司提供資金結算的地下錢莊、支付公司。2019年1月入選江蘇省公安機關首屆法制專家人才庫
□ 本報記者 丁國鋒 文/圖
□ 本報通訊員 沈愛華 李沐
楊曉懷,南京理工大學畢業(yè),入警20多年依然保持著直來直去的“理工男”作風。他是聲名在外的技術專家,在外地出差時兄弟單位總會想方設法讓他留下講幾課；為了破案,他能“坐禪”十幾個小時,在一團數(shù)據(jù)亂流中準確找出關鍵線索,最終拼湊回案情發(fā)展的全景圖。
“楊曉懷是團隊中的靈魂人物,他在網賭案件偵辦過程中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這是辦案同事們形成的共識。之所以能得到這樣的評價,是因為楊曉懷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灼灼慧眼。
全神貫注
2016年,在偵辦部督“帝一娛樂”網絡賭博案過程中,楊曉懷帶隊的專案組發(fā)現(xiàn)此案涉案金額異常龐大。“涉案銀行卡竟有4萬余張、交易數(shù)據(jù)總量上億,有分析價值數(shù)據(jù)也高達12萬條。這是我們從來沒遇到過的。”回想起這海量數(shù)據(jù),楊曉懷仍然“心有余悸”。
一包煙,一杯茶,面前三個顯示屏不斷滾動著數(shù)據(jù)洪流,楊曉懷又開始了自己的“入定”模式。同事馬漢卿說:“他就像是老和尚坐禪,通過完全沉浸獲得最佳狀態(tài)。”這一次,楊曉懷硬是枯坐了13個小時,滴光了整瓶眼藥水,終于在數(shù)據(jù)海洋的深處挖掘出了關鍵線索。那一瞬間,他自己忍不住叫出了聲:“這張銀行卡有兩筆10萬元流水異常,肯定有貓膩,盯著這張卡往下查!”順著異常數(shù)據(jù)的線索,專案組最終確定了趙某、王某某、金某等主要犯罪嫌疑人身份,為最終破案找到了最關鍵的突破口。
楊曉懷曾經形象地比喻:“數(shù)據(jù)分析工作就好像你在長江上游投入一滴水,我卻要在長江下游找出這一滴水?？康木褪菦]日沒夜的梳理、分析、研判。”
與楊曉懷一起偵辦過多起網絡賭博案件,漣水縣公安局黃營派出所副所長關海元這樣評價楊曉懷:“‘楊大’善于運用商業(yè)思維,從犯罪嫌疑人組織運營網絡賭博的角度出發(fā),和他們斗智斗勇打擂臺,他的數(shù)據(jù)分析能力很強,經常能夠看到隱蔽極深的關鍵數(shù)據(jù),然后一發(fā)中的。”
嫉惡如仇
2018年8月7日18時許,南京祿口國際機場,一架從菲律賓起飛的大型客機徐徐降落。從機上押解下來的正是專案組布控已久的兩名經營賭博網站的犯罪嫌疑人。“帝一娛樂”案被公安部列為部級督辦案件后,楊曉懷和戰(zhàn)友經過兩年多的奮戰(zhàn),先后轉戰(zhàn)廣東、上海、福建、香港和菲律賓、馬來西亞等地,抓獲境內外涉案犯罪嫌疑人56名,查明涉案資金78億元。公安部治安管理局領導評價:“帝一娛樂”特大跨境網絡賭博案是全國最有示范意義的全鏈條打擊網絡賭博案件,為全國公安機關偵辦跨境網絡賭博案件提供了“漣水樣板”。
出差辦案對于楊曉懷來說是家常便飯,一年中有半年以上的時間都是在外地偵辦案件。“有一起案件,‘楊大’帶著我們跑了廣東、福建等11個省市,有時半夜趕路,一天只睡3個鐘頭,但最終把29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獲。”同事周磊說,楊曉懷的辦公室有一個便攜式旅行箱,遇到緊急的案子,他拎起就走。
自2014年開始從事打擊網絡賭博犯罪工作后,楊曉懷5年多從未休過假。平時,親戚朋友想見楊曉懷很難,他自我調侃“不是在出差,就是在準備出差”。
誨人不倦
“跨境網絡犯罪集團是典型的高智商犯罪,他們中的很多技術員、安全員都是畢業(yè)于國內、國際頂尖大學的專業(yè)人才,而我們要越過他們設計的層層信息障礙,找到關鍵的突破口,非常艱難。”談到網絡賭博案件的偵破難度,楊曉懷感觸頗深。不過,通過這幾年與犯罪嫌疑人的斗智斗勇,他把走過的彎路和成功的經驗總結成了網絡賭博案件“三查三找三打”工作法和“資金流分析九法”“信息流建設四法”等獨門技戰(zhàn)法,并毫無保留地向同事、兄弟單位傳授。
今年1月,楊曉懷赴安徽省阜陽市抓捕一起網絡賭博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成功抓獲一名剛從國外潛回國內的犯罪嫌疑人,現(xiàn)場繳獲價值700余萬元的黃金和大量現(xiàn)金,以及一輛上百萬元的豪車,當?shù)鼐降亩αf(xié)助讓楊曉懷十分感動。
就在任務完成準備返程時,當?shù)毓矙C關負責人提出了要求:“‘楊大’,我們早就聽說你的大名,希望你能留下,為我們局的民警上一堂偵查網絡賭博案件的經驗課!”面對這樣“無法拒絕”的要求,楊曉懷當場答應。
楊曉懷能辦案、善總結、會講課的名聲越傳越響,先后在江蘇、吉林、廣西、湖北、安徽等8個省區(qū),舉辦30多場網絡賭博案件偵破培訓講座。他還運用自己的工作法幫助外地警方破獲了一系列網絡賭博案件。
剛正不阿
在辦理一起跨國網絡賭博案件時,楊曉懷帶隊到境外調查取證,網絡賭博公司老板林某開口就問:“楊警官,我知道你盯著我們這個案子快兩年了,你是升官了還是立大功了?”楊曉懷回答:“不好意思,就受了一次嘉獎,1000塊獎金。”林某露出不屑的笑容:“這樣,楊警官,這個案子你們也抓了不少人、凍結了不少錢,現(xiàn)在我給你這1000塊后面加一個‘萬’字,這個案子就到此為止,并聘請你做我們的安全顧問,怎么樣?”面對如此赤裸的誘惑,楊曉懷立刻正色道:“1000萬我拿了會睡不著覺!你還是老實點把你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
為了阻止這個“不識時務、斷人財路”的楊曉懷辦案,境外網賭犯罪集團可謂軟硬兼施、費盡心機。2019年,楊曉懷在調查一名網絡賭博犯罪嫌疑人時,該犯罪嫌疑人說:“楊警官,你最好不要去菲律賓,在菲律賓花5000塊錢就能買你一條命!”即便如此,楊曉懷也絲毫沒有退縮動搖,還是親自赴菲律賓開展抓捕工作,并通過一次政策宣講,規(guī)勸9名境外網絡賭博犯罪嫌疑人回國投案自首。楊曉懷說:“他們越威脅我,越是證明我的辦案方向是對的。既然干了公安,就不怕人威脅!”
因為屢破網賭大案又油鹽不進,楊曉懷的威名遠傳東南亞?？缇尘W絡賭博犯罪嫌疑人甚至在“菲律賓華人論壇”發(fā)帖警告同行:“做博彩,千萬不要被江蘇漣水姓楊的警察給盯上!”
工作這么多年來,不論是“致命誘惑”還是“死亡威脅”,在楊曉懷看來早已是云淡風輕、不值一提。楊曉懷說:“正人先正己,我如果不清白、怕惹事,怎么有資格執(zhí)法?怎么對得起這身警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