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富翁島上當“農(nóng)夫”
今年98歲的劉大見,是島上最年長的人,也是最早來到泗安島的麻風病人之一。來自東莞道滘的他在1961年被查出患有麻風病,1962年來到島上,如今已在島上度過54個春秋,劉大見見證了這座孤島始建、“興旺”、變遷。
劉大見還記得,最初來到島上,住的還是茅棚,六個人一間宿舍,那時島上有600多名麻風病人。那時這條東江支流的河道很寬,出入要靠小舢板。
當年,島上未通電,沒有自來水。島上的人就自己發(fā)電。吃的蔬菜是自己種的,肉類則通過專用船只從東莞運進來。在島上,每一名麻風病人都要作為青壯年勞動力,劉大見在島上也是什么都做。“煤炭、水泥、磚頭、食物、生活用品等等,都是靠我們運上島的,這個麻風島可以說是我們建起來的。”
在進入麻風病院之前,劉大見是個帥氣的小伙,也是當?shù)氐酿B(yǎng)殖大戶,早在20世紀60年代,靠大規(guī)模養(yǎng)鵝,劉大見已是百萬富翁。
因為患病,劉大見的人生開始走下坡路。他卻并不甘心當只吃不做的“廢人”。經(jīng)過摸索,劉大見學會了用殘疾的手掌操作勞動工具,養(yǎng)雞、種蕉,尤其是種蘭花,更是他的拿手絕活。
近幾年,老人身體一直很好,喜歡聽粵劇,也喜歡唱一些革命段子,劉大見還喜歡喝酒、抽煙,出手也比一般人闊綽。幾個人邊喝邊唱,場面十分熱烈。
娶上媳婦生活幸福
住在麻風島上的患者中,也有幸運兒。今年69歲的黨錫桃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到了晚年還“中了大獎”。
黨錫桃是廣州黃埔區(qū)人。他是家中老大,十多歲時患上麻風病,他的手腳開始出現(xiàn)殘疾,1970年,他轉入泗安醫(yī)院。幸運的是,黨錫桃并沒有被家人拋棄,他和家人還保持著聯(lián)系。每年除夕夜,他還能回家過年,全家人一起吃頓團圓飯。
雖然每次回家,家人都會塞錢給他,但他總是推讓說不缺錢,其實他心里清楚,自己最缺的是愛情,身邊一個相依相守的伴兒。20世紀90年代末,黨錫桃遇到來東莞打工的廣西妹子劉其秀時,兩人只是普通朋友。2002年,劉其秀的丈夫去世,黨錫桃覺得劉其秀為人不錯,心地善良,鼓起勇氣向她表白:“我們一起過吧?”劉其秀回去跟兒女商量后,答應了。而他把劉其秀接回泗安島后,一度擔心有人講閑話,令人意外的是,至今也沒聽到一句嘲諷,而劉其秀的兒女也把他當家人一樣看待。
2012年10月29日,同居了十年的兩人前往黨錫桃的戶口所在地的麻涌鎮(zhèn)民政局登記結婚。
帶著老婆入駐麻風島,黨錫桃兩口子羨煞旁人。路過一片菜園子,里面種著菜心和生菜。黨錫桃說,這片菜園子是妻子過來后開辟的,醫(yī)院一年四季都有菜吃。在他看來,島上的生活有些枯燥,但也很幸福,與島上的其他人相比,他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最幸福的事,就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就挽著她的手在河邊散步。”
島上的藝術家
今年已年過八旬的彭海堤5歲時染上麻風病。在麻風島上,彭海堤有自己的書畫室,里面掛滿了自己畫的作品,每天有空時,他就展開書畫氈,鋪上宣紙,拿出文房四寶,畫國畫、寫毛筆字。島上的對聯(lián)、風景畫都是他畫的。醫(yī)院工作人員、村民們都稱老彭為“藝術家”,每次跟別人介紹彭海堤時,人們總說:“這是我們的藝術家。”彭海堤有些不好意思。他的毛筆字和國畫都是自學成才,他讀書只讀到小學二年級便輟學,因為麻風病致殘,雙手手指都已消失,看上去僅僅是兩個拳頭。就是靠著這兩個拳頭,彭海堤學會了畫畫。起初,用兩個拳頭握著筆時,滲出來的血都會把紙染紅,鉆心的疼,然后,出血的地方長出老繭,經(jīng)過一年多的鍛煉,他終于可以用殘肢畫畫了。
彭海堤說,自己還有個妹妹,有時會來看自己,“這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島上的日子越來越好
2012年底,當?shù)卣谶@里修了一座橋,這座孤島因此更好地與外地連通。醫(yī)院之前連自來水都沒有,自來水是近幾年才喝上的。
“村長”吳耀強說,島上的日子越來越好了,而站在一旁的彭海堤則一個勁地重復:“吃了一輩子的苦啊,現(xiàn)在的生活真是太好了。”
吳耀強說,義工、志愿者們送的東西,“村辦公室”就會算好,然后平均分給大家,“政府和醫(yī)院對我們真的夠意思。”記者走進老人們住的宿舍發(fā)現(xiàn),每個房間都有電視機、收音機,走廊里有洗澡房。最令老人們高興的是,現(xiàn)在的生活大為改善,“我們以前是330元的生活費,現(xiàn)在我們生活補貼有660元,各種補貼加起來有1000元呢。”
此外,島上還不時有大學生義工進駐,開展慰問活動。志愿者小鳳說,島上的老人基本上都會自卑,甚至自閉,義工們來主要會教他們如何避免自閉,醫(yī)院也組織畫畫、攝影、下棋等活動。
泗安醫(yī)院康復中心主任黃祖峰說,現(xiàn)在社會上對麻風病人還是有很大歧視,其實,麻風病不會遺傳、不影響結婚生子,現(xiàn)在島上的這些麻風病人,其實都已經(jīng)具備出院條件。但因為家人不接納他們,他們也沒法回歸社會,和家人一起生活。只能獨守孤島,在寂寥中等待生命的終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