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劇中一開始的人物關系里,白鴿只是酒吧里一場賭局的中的打賭對象,李力是被缺乏母愛的男同學情感投射的對象,而何煦則是上司和他朋友眼中初入社會的單純實習生,是適合被“狩獵”的對象。她們都曾落入他人的狹窄視角中,成為一個不被了解的,只作為欲望投射體的“他者”。
而在最初,幾個女性也都不自覺地配合了這樣的“角色扮演”。比如何煦在得知自己被“小三”后,陷入深度的自我懷疑,認為自己是打扮不夠光鮮、氣質(zhì)不夠出眾,沒有上流社會的身份,因此才會成為沒有被選擇的那一
這種心理變化曾體現(xiàn)在劇中的服裝上,遇上男友蘇瑾之前,何煦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為了學習融入所謂的“高級”,她的衣服開始變得只有黑灰色。李力自從被騷擾后,就沒有再穿過她的白色衣服,即使是在互助小組傾訴后,也是內(nèi)里白色,外套始終都是暗淡的。
而白鴿在最初認識男友郭天開始,衣服就有了變化,逐漸從褲子變成了裙裝,預示著情感層面的新開始。但在郭天消失后,白鴿又回到了途迷頹廢的狀態(tài)。

梁永安教授說:“在當今社會,很多女性一生中沒有釋放自己的價值,其中很大的原因是男性看不見這些價值。因此形成了一種遮蓋性的社會氛圍,”或許不僅是男性,很多女性自始至終也沒有正視過自己,甚至從未跳出一段不合理的關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本就存在的價值。
但還好,短劇中的這些女性最終都在彼此的境遇中映照了自己,選擇面對現(xiàn)實,成為了自我敘事的主角。盡管她們一點也不完美,甚至充滿缺陷。
不同于曾經(jīng)流行的“瑪麗蘇”式偶像劇,如今我們總能在各種影視作品里看到新時代的“大女主”形象,許多作品中女主角獨力、強大、從不需要男性的絕對幫助……如此完美無暇,無所不能的的女性形象固然值得歌頌,但在現(xiàn)實里,我們不得不承認,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猶豫、脆弱、以及小小的陰暗面。
短劇《別惹白鴿》的導演溫婧,在初期參與了這部短劇的編劇,在接受采訪時,她說,劇本中的很多細節(jié)和故事都曾真實地發(fā)生在自己,和自己身邊的女性身上。她認為,三個主角身上的特質(zhì)是普遍存在于當代女性的身上情境的一種濃縮:“生活里,當我們面對一個人時,很難用他的某一面就去定義他整個人。比如說,像我自己,我朋友受到欺負的時候,我就是白鴿這樣的人,我就是那種,你可以欺負我,但欺負我朋友不行的人。但當我面對自己的情感時,我可能又會有點像何煦,呈現(xiàn)另外一個狀態(tài),很難客觀地認識到自己所處的局面。我很依賴朋友們,經(jīng)常是被閨蜜‘敲醒’的那個人。”溫婧說。
因此,擺脫他者敘事的女性主角們,未必要成為一個完美無暇的強者。脆弱和逃避總會在困境來臨時猛然出現(xiàn),因為人本就未必有想象中那么了解自己。
像是劇中,白鴿始終在心中堅定地守著一個“刺猬遁地”的故事。那是她短暫相處過的男友為了日后的突然消失所編出來的。他準備了一只刺猬,并告訴她:“刺猬是‘大仙兒’,關不住的。當它想要逃走,就會遁地而去。”盡管白鴿強調(diào)自己是一個受過很多情感傷害,不會再輕易相信別人的人。但直到男友消失很久后,她都一直相信著這個故事。
拒絕成為那個“白鴿”
白鴿的諧音是“beggar”,意為乞討者。在劇中,淪為“他者”的女性們或許都曾經(jīng)成為過一個beggar,把快樂與幸福建力在了對別人的渴求和期待上。
而拒絕成為一只“白鴿”,或許是找到自己,并獲得覺醒與成長的第一步。導演溫婧著重提到了劇中李力這一角色想要傳達的價值:“因為生活里,我有很多忘年交的朋友,我覺得她們給我的感覺,其實是活得都很少女的,永遠都有一顆少女心的那種。過去,這些人可能會把快樂建力在丈夫?qū)ψ约旱年P心,孩子的成績好不好、優(yōu)不優(yōu)秀之類的事情,但現(xiàn)在,她們都是把快樂建力在自己的身上。我覺得這是一個越來越好的方向。”
但即便是將關注點放在自我身上,劇中女性的困境也的確和男性有著直接的關聯(lián)。乍一看,《別惹白鴿》中的男性似乎是一個“全員惡人”的狀態(tài),習慣性出軌、性騷擾,情感欺騙……
但僅僅給他們貼上一個“渣男”的標簽,并不能解決問題。導演認為,劇中的男性形象只是現(xiàn)實中情況的的一種集中展示,每個角色的“渣男”行為背后,其實也都有著各自邏輯下的行為動機。
短劇的制片人提到,劇中女性所遇到的困境,也從另一個側面映射出了與她相關聯(lián)的男性角色的問題。因為短劇時長的原因,《別惹白鴿》中對男性角色的刻畫較少,但人物關系依然是豐滿的,一些沒有點明的線索,反而可以讓觀眾有更多腦補空間。

在最初的人物設定中,白鴿的短暫男友郭天,也是一個在情感中受過多次傷害的人,但面對曾經(jīng)的情感創(chuàng)傷,他不同于白鴿選擇執(zhí)著等待,而是變成了一個“傷害別人的人”。用一次次“突然消失”,進行逃避和自我保護。
何煦的男友蘇瑾,和何煦同樣來自小城市,都曾經(jīng)歷過敏感與自卑。蘇瑾因為虛榮心選擇了事業(yè)有成的強勢妻子米娜,但仍需要轉(zhuǎn)而向和自己相似的何煦尋求內(nèi)心的安慰。
而李力的騷擾者劉予懷,與李力的女兒李雙類似,情感上的匱乏與行為對抗都和父母失敗的婚姻關系相關。因此李力最終找到劉予懷母親的解決方式,也是通過反思自己而從更深處幫助了劉予懷。
這些邏輯并非在為所謂的“渣男行為”做辯解,只是在現(xiàn)實中,“渣男”的標簽的確很容易使用,但也往往會窄人們的理解和表達,阻礙人們認知自我,獲得內(nèi)在成長。如同在劇的最后幾集里,我們都會明白,何煦最初想“殺掉”的那個人,不是男友,也不是對方的妻子,而是內(nèi)心那個軟弱不堪的“自我”。

白鴿在最后得知一切都是一場欺騙后蒙頭痛哭,她大喊著:“我能接受這所有的一切,但我不能接受的是,刺猬不會遁地。”我們最終所需要面對的,其實是與自我內(nèi)心的纏斗。
對于這部劇想要傳達的想法,溫婧說:“我希望那些在困境中的女性,當然不只是女性,而是處于困境中的所有人,在看了這部劇以后能夠獲得力量。如果有一天你在面臨類似她們?nèi)齻€人的困境時。你也能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然后去走出這個困境。”
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面對的課題,或許我們曾短暫地成為過白鴿。但愿你終有勇氣,覺醒后飛翔。(記者:吃卜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