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臺北12月10日電 題:臺灣首座慰安婦紀念館開館 92歲蓮花阿嬤走過“她們的時光”
中新社記者 劉賢 路梅
一段十來步的照片走廊,92歲的陳蓮花阿嬤被人攙扶著,一步一停,目光流連著照片上那些熟悉的臉龐,時而微笑,時而沉默,用了10多分鐘,顫顫巍巍地走過“她們的時光”。
歷經(jīng)12年籌備,臺灣首座慰安婦紀念館“阿嬤家——和平與女性人權(quán)館”在世界人權(quán)日(12月10日)開館。
紀念館位于臺北市迪化街與涼州街交叉口,是一棟屋齡90年的木色小樓,門匾寫著“阿嬤”的字母拼寫“AMA”。一層有段窄窄的走廊,叫“她們的時光”,用一幅幅照片記錄下臺籍慰安婦阿嬤們的身影。
作為慰安婦的殘酷經(jīng)歷使許多阿嬤終身未婚、不能生育。有的照片定格下頭發(fā)花白的阿嬤為了一圓新娘夢,穿上潔白婚紗、手持捧花而綻放的笑容。有的照片是阿嬤勇敢地站在媒體面前,要求日本政府為暴行道歉。
照片墻上有一段文字:有的阿嬤“福氣”,有的阿嬤“歹命”,我的阿嬤嘴上總是說“沒法度,那是命”,但有的阿嬤卻連說都不敢說。
二戰(zhàn)后,日本政府刻意隱瞞軍事性奴隸慰安婦制度,而曾為慰安婦的幸存者在父權(quán)文化影響下,不得不噤聲。禁錮了近50年的秘密,終于在上世紀90年代被揭發(fā)。在各國民間團體與聲援者支持下,幸存者們挺身站出,展開長達25年的國際聯(lián)合對日求償運動,要求日本反省戰(zhàn)爭責(zé)任,正式道歉賠償。
日本政府當(dāng)年征召臺灣慰安婦的電報、受害女性被送到海外時的渡航證、慰安所使用的保險套等歷史鐵證在紀念館中展出。參與二戰(zhàn)的日本士兵和不同國籍慰安婦幸存者的證言影片和文字,也將這段歷史還原于眾。
一段拍攝于1992年的“臺籍慰安婦首度公開控訴記者會”的影音資料中,三位阿嬤坐在厚厚的黑色布簾后面,只露出穿著旗袍的腿腳,控訴被日軍騙去做慰安婦的悲慘經(jīng)歷。
出生于臺灣花蓮縣的雷春芳阿嬤在遞給日本東京地方法院的陳述書中,詳細描述了1944年她作為帶著小孩的寡婦,為謀生計,與另外5名女子一樣被日軍打著工作之名騙去做慰安婦的經(jīng)過,以及這“人生歷史里最痛苦的一段時光”帶給她“生不如死”的煎熬。
未曾經(jīng)歷的人難以想象阿嬤們的痛苦。紀念館二樓展出阿嬤們在“身心工作坊”親手完成的37件藝術(shù)作品。其中一面面具令人駐足矚目。難言的經(jīng)歷令許多阿嬤在漫長時間中只能躲在面具下生存。至今,臺灣2000多位慰安婦,僅有58位確認身份。
紀念館由民間團體臺北市婦女救援基金會修建。其董事長黃淑玲說,從1992年開始,基金會與阿嬤們開始對日求償行動,堅持要求日本政府道歉,承認對她們犯下的戰(zhàn)爭罪行。她們勇敢的行動成為臺灣歷史的一部分,與大陸、韓國慰安婦一起展開的反軍事性奴隸制度集體運動,更是世界人權(quán)史的重要一頁。
當(dāng)天,曾在臺灣新竹受害的韓國李容洙阿嬤現(xiàn)身開館儀式,與蓮花阿嬤緊緊握手,都曾于十幾歲的青春年華遭受非人對待的兩位耄耋老人,互道再聚的問候。多年來一直支持臺灣慰安婦人權(quán)運動的日本翻譯中村女士,撥開人群,緊緊擁抱蓮花阿嬤,久久未曾分開。
韓國、日本,以及中國大陸都建有慰安婦紀念館。臺灣紀念館的開館令人感到“激動中帶著喜悅,喜悅中又滿含感傷”,臺灣慰安婦對日訴訟義務(wù)律師團團長莊國明說:“最感傷的是隨著歲月流逝,阿嬤們逐一凋零;最感傷的是向日本政府要求賠償?shù)哪繕?biāo)一直沒辦法落實。”
日本支援者柴洋子自1999年接觸阿嬤們才知道慰安婦歷史。她說,日本政府對慰安婦問題始終不予承認,也不想謝罪,完全是無視的態(tài)度。美國的日裔美籍參議員Michael Honda在祝賀紀念館開館的信中說,政府犯下的罪行,必須由日本政府道歉和賠償。
包括蓮花阿嬤在內(nèi),臺灣所知仍健在的慰安婦幸存者只剩3位。在紀念館二層的“蘆葦之歌長廊”,懸掛著2000多根透明空管和金屬燈,代表2000多位未知和已知身份姓名的臺籍阿嬤的生命力量。只要把手掌伸到金屬燈下,她們的名字就會透過光影投射在掌心。
“滿妹、秀妹、小桃……”蓮花阿嬤念叨著這些“老戰(zhàn)友”的名字,但她們都已不在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