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大選延長賽落幕,陳其邁囊括70%選票當選高雄市長,民進黨獲得完勝,此時應該是結束選舉思維,打開治理模式,為臺灣療傷止痛的時機。尤其未來兩年沒有選舉,又是決定蔡英文歷史地位的關鍵期,蔡英文有必要修正治理策略,而她勝選之夜強調的“包容和團結”,應是適當切入點。
她的勝選演說意有所指,她說“臺灣人民最驕傲的事情,就是總能在選舉結束之后,握手言和、彼此鼓勵包容,共同為臺灣,不分黨派團結合作。”她顯已察覺這場選戰(zhàn)對臺灣造成的傷害,并勾勒出臺灣應該走的方向。我們真心期待,這不只是一篇文青式華麗詞藻堆砌的演說,更是行動的宣示與開始。
但非常遺憾,高雄市長罷免與補選勝選后,勝者對敗者的追殺與嘲諷,未曾稍減。勝利者繼續(xù)濫用權力謀取私利,臺立法機構亦未改變“輾壓在野黨”的議事策略,綠營對韓國瑜與“韓粉”的攻訐與嘲諷并未收斂,“朝野”的隔閡與敵意繼續(xù)擴大。愈來愈集權的行政部門、愈來愈敵視輕蔑對手的宣傳,讓臺灣社會長期引以為傲的多元主義和民主精神,遭到嚴重侵蝕。
從蔣經國時代開始,當臺灣面對“朝野”對抗、社會出現(xiàn)裂痕時,“執(zhí)政者”無不努力和社會意見領袖溝通,希望以對話和溝通化解分歧。蔣經國時代就指定國民黨內高層專責與黨外溝通,甫過世的李登輝于1996年推動“修憲”,也曾多次和當時民進黨主席許信良會面,促成“修憲”順利完成。許信良也承認,當時兩人若未見面,“修憲”必將破局,可見“朝野溝通”的重要。
陳水扁上任之初,曾邀請選戰(zhàn)對手、國民黨主席連戰(zhàn)“入府”進行正式“朝野”對話,只是功敗垂成,反而激化“朝野”對立。但后來仍然有“扁宋會”、“扁馬會”,可見陳水扁起碼有透過“朝野”溝通,化解政治與社會沖突的意愿。
馬英九是一個“我執(zhí)”的人,2014年前選舉未嘗過敗績,第一任威望如日中天,但仍向“在野黨”拋出橄欖枝,分配重要職務給綠營人士;2012年甫連任,沒有選舉包袱情況下,也曾邀請“在野黨領袖”蔡英文和宋楚瑜進行高峰會,只是最后遭婉拒。“太陽花學運”之后,馬針對核四議題曾邀請民進黨時任黨主席蘇貞昌會談,雙方當時炮火猛烈、并未達成共識,不過卻能完整呈現(xiàn)“朝野”雙方的立場,有助民主對話。
李、陳、馬愿意接觸“在野黨”,積極任事以化解社會對立,對照蔡英文多次在文稿里呼吁團結、對話,卻罕見對“在野黨”、少數(shù)意見的尊重與包容。2017年時任臺行政機構負責人賴清德還曾經與國民黨主席吳敦義會面,卻未見到蔡英文有積極意愿和“在野黨”共商、化解“朝野”沖突的企圖,是不是很諷刺?
長期不遺余力批評國民黨的《自由時報》,最近多次倡議國民黨應扮演正常“反對黨”的角色,總編輯鄒景雯在《戰(zhàn)略性不反對》專欄中,主張國民黨應該在臺灣政治發(fā)揮監(jiān)督、制衡、鞭策、防腐的正面力量。只是在一個多數(shù)不尊重少數(shù)、“執(zhí)政黨”不與“在野黨”溝通的環(huán)境中,如何期待“反對黨”扮演“正常反對黨”角色,國民黨又如何發(fā)揮“監(jiān)督、制衡、鞭策、防腐的正面力量”?
身為“執(zhí)政黨”更有責任承擔建立共識、搭建多數(shù)與少數(shù)聲音的對話橋梁,而不是放任社會沖突,坐享其利。蔡英文已進入第二個任期,再無選舉包袱,對諸多政治議題應當有更超然的立場,可以從社會大局來思考,否則將難以度過艱難的國際與兩岸局勢。
蔡英文若能會見“在野黨”領袖并達成共識,當然有利于臺灣團結,但“朝野”對話前需要經過縝密規(guī)劃,并達成一定程度的共識,否則萬一會談失敗,臺灣分裂反而會更嚴重。另一個方式是與藍營支持者對話,尤其要與“韓粉”對話,可以選擇適當議題,透過適當方式,表達“執(zhí)政黨”的同理心,也將有助于減輕社會對立。
高雄市長補選結束,韓國瑜已徹底失敗,但“韓粉”不會消失,反而可能因挫折感而更激進,這不是臺灣之福。臺灣選舉采“贏者通吃制”,不利社會整合,社群媒體又強化“同溫層現(xiàn)象”,因而造成嚴重的社會分裂。身為臺灣地區(qū)領導人,更有責任扮演“溝通者”與“團結者”的角色。


 
          

